一直忙到把碗洗了，钱麟才得空打开系统版面。

选择退出。

依然没有反应。

看了一眼正上方，和后台的通话并未挂断，但那边已经很久没有声音了。

钱麟喊了一声。

过了很久，技术员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像是卡了的磁带：“测试员……钱麟，我们这边……还在想办法。”

钱麟问：“通话是不是有延迟？”

“是的……”技术员说，“应该和你那边……出现bug有关，我们会尽快让你出来。”

说完，旁边有人问：“钱麟，你的探索度……有多少了？”

钱麟点进“主线”一栏。

“百分之六十四了。”

“继续探索看看。”

钱麟想起一直想问的一件事：“不是有紧急出口吗？不能用吗？”

“可以用。”那个人说，“但紧急出口是在……已经没有任何退路……的情况下使用，启动紧急出口后，你会和我们失联，那期间……我们无法保证你的安全。”

钱麟想了想，没说什么。

“保持联络。”那个人说。

“好。”他回。

脱了围裙走出厨房，老远瞧见肖艾换了一身居家服，盘腿坐在沙发上，举着手机，嘴巴一张一合地说着什么。

钱麟走近了才看清肖艾在和人视频。

“哎呀，你就别说了，我最近老实得很，哪儿都没去，连和老师的演出都推了。”肖艾的嘴巴撅得都可以挂油瓶了，一脸不高兴地说，“哪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人啊？你就是看不起我身边的人！”

手机里响起艾彤的说话声。

“妈还不是为了你好，你这么单纯，被骗了还要帮着人家数钱。”艾彤的语气和平时很不一样，平时要么严厉、要么在钱麟面前轻声细语地夹着嗓子说话，这会儿完全一副大白嗓，操碎了心，“你那些狐朋狗友能少来往就少来往，一看就没什么正经心思，尤其那个叫陈疏的，离他远点。”

肖艾心虚地摸摸鼻子。

转头瞧见钱麟的身影，肖艾仿佛看到救星一般，赶紧把手机递给钱麟。

“你来和我妈说。”

钱麟接过手机，只见对面的艾彤正在整理头发。

艾彤可能刚洗了澡，一头黑发还有些湿，她脸上没有一点妆容的痕迹，白净的面容和肖艾很像。

不。

应该说肖艾很像艾彤。

肖艾随妈。

“艾总。”钱麟坐到肖艾身旁，手机歪斜，让肖艾入镜一半。

艾彤笑道：“还习惯吗？”

“习惯。”钱麟想到刚才母子俩的对话，便帮着肖艾说了几句，“肖艾很好说话，也不挑剔，上次生过病后，就一直在家里休息，没出去过。”

“看吧。”肖艾扬起下巴，顿时得意起来，“我说了你还不信，非得听你助理说才信？”

“这样正好，和那个陈疏断了，别来往了。”

“妈！”

肖艾有些生气了，挺直腰背，飞快地瞥了一眼旁边的钱麟。

钱麟没有反应，安静地举着手机。

本来肖艾还怕钱麟胡思乱想，可见对方无动于衷，他心里又十分不是滋味。

“你能不能别老提陈疏，我和陈疏早就没联系了，只有你还记着他。”肖艾拧着眉头抱怨，他一生气就口不择言，“再说你老批判我干什么？你身边的人也不是什么好人，上次那个刘叔不是给你安排了一个年轻男人，叫henry是吧？才见第一次面就往你房间里钻了，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他只图你的钱，想当我后爸快想疯了……”

话没说完，就被艾彤厉声打断：“肖艾！”

肖艾吓了一跳，下意识往钱麟身上靠，他嘴皮微动，还想说些什么，但看视频里的艾彤脸色阴沉，便只是小声嘀咕：“我说的实话啊……”

“谁让你说这些了？大人的事轮得着你一个小孩插嘴？”艾彤像是被戳到了哪里，语气里带有恼怒，她的目光时不时往旁边偏，显然在观察钱麟的反应。

钱麟又不是傻子，自然清楚艾彤为何发难。

艾彤的情人不止原主一个，只是以前各不干扰，多角关系被艾彤平衡得很好。

刚才肖艾突然扯下自己亲妈的遮羞布，艾彤可不得大动肝火？

他左思右想，实在不知道在如此尴尬的氛围下应该作何反应，只好继续装傻充愣。

好在艾彤已经没了继续聊天的心情，没说几句就开始叮嘱钱麟：“我还要几天才回去，你帮我照顾好肖艾。”

“好。”钱麟说，“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挂断视频，钱麟才发现肖艾靠到了自己的肩膀上，甚至半个身体要躲进自己怀里了。

他皱着眉头把肖艾往外推了推：“坐好。”

肖艾不情愿地撇了下嘴。

钱麟把手机放到沙发上，站起身说：“我上楼了。”

肖艾抱着双腿，没有吭声。

楼梯就在后面，钱麟几乎没坐过家里的电梯，上下楼全靠双腿，走到转角处时，他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

肖艾背对着他，保持原样地坐着没动，但肩膀微微耸动。

钱麟看了许久，认命地往回走。

还没走近就听见肖艾压抑着的抽泣声，肖艾哭得专注，没发现他回来了，直到他走到面前，才把脸从双膝间抬起，露出一张淌满泪痕的脸。

那双大眼睛也哭得通红。

钱麟俯视着肖艾。

肖艾狠狠抽噎了下。

钱麟问：“哭什么？”

“关你什么事？”肖艾用手臂擦掉眼泪，吸了吸鼻子，“你不是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