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就像是系在绳子上的东西可以被向外甩出,以及刹车时人会向前扑倒一样吗?”
斗子发给雨果的小道具发挥了作用,提词白板上画的两张火柴人简笔画让斗子茅塞顿开。
“没错。”N高兴地点头。
“在这种情况下,小球盘旋的圆心将朝着较重的那一端轻微偏移,更容易落在东侧的栏位之中,而在东侧的栏位里,白色的区块比蓝色多了两格。我由此判断,选择白色栏目的胜率能领先对手至少五个百分点。”
赌徒的胜负往往只在毫厘之间。这位数学天才只用这么短的时间,就察觉了轮盘赌的取胜攻略……
一边擦去白板上的墨迹,雨果悄悄叹了口气——N已经掌握了游戏的制胜诀窍,此时如果采用多轮制的游戏规则,必定会对他更有利。
即便如此,他却依旧毫无动摇地选择相信他的父亲,采用魁奇思指示的“简洁”的方式赌博吗?
在本人不知不觉之中,N到底被他的父亲驯化到了何种地步?
“原来如此,难怪越橘先生会在你选择白色时露出困扰的表情,原来是因为你选择了更容易赌赢的那一方。”
斗子对雨果正在考虑的问题一无所知,她回想起N在叙事中讲述的细节,恍然大悟道。
“这样看来,N最后能取得胜利完全不奇怪嘛……”
“不,不是这样的。”
出人意料地,绿发青年如同被戳中痛处一般,开始急切地辩解。
“虽然占有了理论上的部分优势,但粗略来看的话,依旧是接近五成对五成的胜负概率,我完全没有必胜的把握。说实话,直到现在,一想起那时小球开始滚动的情形,我就不禁有些胃疼……”
“更关键的是!”N草绿色的眼眸里流露出焦躁,“小球落定之后,我觉得有些东西不太对劲!”
“不对劲?”高马尾少女更加困惑,“小球落在了白区,完全是N的胜利吧?”
“但我依然觉得异样——尤其是看到越橘天王的笑容之后,这种异样感就更加强烈了。”
越橘在赌博中败绩之后,坦然地交出包管着的等离子团票据,之后似乎把皇家合众号托付给了手下的赌场经理,就此下船离去了。
顺便也抛弃了在等离子团中的高级干部身份,只不过谁都没对这件事感到意外。
自己真的赌中了那百分之五十五的概率了吗?
N觉得自己被这位天王算计了——这种感觉就像越橘树起了一块很大的指示牌,上面漆写着“有所图谋”,他则明目张胆地坐在牌子下面。
“赌博的胜利……就是这么一回事吧?”
斗子不确定地说出自己的猜想——
“把天价财产寄托在虚无缥缈的概率之上,即便胜利也轻飘飘地没有实质感——所谓的赌博就是这么一回事吧?在我看来,N你的异样感,只是来源于第一次赌博获胜而产生的新体验。”
十分符合常识的猜测——就连雨果都点头认同了斗子的推理逻辑,这位电影少女总能在关键时候思考出最正确的答案。
不过,就这件事而言,斗子的直觉似乎出错了——
“不,这种感觉并非第一次遇见。”绿发青年非常明确地对斗子说道,随后闭眼苦思起来……
沉默了十秒钟,N重新睁开眼睛。
“那是被人耍弄的感觉!”
青年恍然大悟地说道,目光似乎投向身前的某物。
“小时候的索罗亚曾对我恶作剧,当时,解除幻象并看到一地狼藉的房间后,我感受到了和这次相同的异样。”
恶作剧?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如同拼接上最后一块拼图,雨果也理解了皇家合众号上发生的一切。
原来是越橘天王施展出的「幻觉」啊。
不愧是和索罗亚克相同属性的天王,真是了不起。
欺诈师不会使用重复的骗术——既然越橘已经离开了赌场,继续掩藏这些高明的伎俩便毫无意义了,干脆在此刻揭开吧。
让这样的诡计埋没在赌场之中,实在有违侦探的推理美学。
侦探抬手用黑色的记号笔留下字迹。
“咦?灯光?”
斗子看到雨果在提词白板上写下了“灯光”两个字,于是下意识地询问通话对象。
“N,你还记得透明赌室中的灯光吗?”
“灯光?是随着背景音乐节奏而改变的呼吸灯光吧,那确实是很赏心悦目的装置设计呢,那有什么问题吗?”
雨果又在白板上写下五个字——“颜色的本质”。
“嗯……颜色的本质是什么?”
也不知是对雨果还是对N,斗子问出了这句话。
“是反射进入人眼的光线。”
仿佛这是烙印在脑海中永不磨灭的知识一般,N不假思索地回答。
“等等……反射?”
随后,如同时间静止。
绿发青年的眼睛慢慢睁大,最后露出惊讶的表情。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难怪轮盘选择了蓝色和白色作为分区的颜色!”
N欣喜若狂,好像现在才真正意识到自己赢得了决定等离子团生死的赌局。
“谢谢你,斗子!万分感谢!现在我完全理解赌局中发生的一切了!”
惊讶与狂喜之后,绿发青年完全恢复了精神,有些亢奋地又对斗子说了许多感谢的话,随后自顾自中断了通讯。
结束通话前的N,浑身洋溢着烦恼散尽,一身轻松的清爽之感。
与之相照映的,高马尾少女神色呆然,沉默看着手中变成黑屏的即时通讯器。
“喂,侦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斗子的面色变得不友善起来,慢慢把目光投向雨果,而后者正一脸无辜地东张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