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就近的医院只能止血,手术困怕.焕节受伤严重,恐怕要截肢。”
“截肢就截肢,保命要紧。”
史焕节满头大汗,听说要截肢,瞬间不干了,挣扎道:
“不能截肢,无我右腿,既无我生命。”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戴春风沉声道:“到了医院一定要遵从医嘱,保命要紧。”
但史焕节依然咬牙摇头:
“死也不能截肢!”
“你不用担心前途。”见史焕节如此坚决,戴春风苦口婆心劝道:
“军统局的工作很多,即便没有腿也可以工作,你一生的事业,我负责安排。”
这便是承诺了,有今日救命之恩,史焕节不说荣华富贵,至少衣食无忧。
但不管别人怎么劝说,史焕节一口咬定腿在生命在,戴春风无可奈何,只好先让吴站长送他去医院。
随后几人进入长沙城,刚经历了轰炸,城内一片狼藉,断壁残垣中老百姓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四处乱撞,到处都是哭喊声、哀嚎声,惨不忍睹。
张义再次想起一句话,宁做太平犬,不做乱世人。
“这次轰炸事先为什么没有预警?”戴春风皱着眉头,又道:
“还有,城内谣言四起,定有奸邪敌奸作祟,行动处要好好查查。”
“是。”张义点头领命。
长沙城西南的一处繁华区,是果党达官贵人的居住区。
因为住着军委会参谋总长兼军训部长白某人、果党航空委员会主任钱主任、hun省张主席的家属,现在又住进了赫赫有名的汪副总裁,当地人将其称为“四大家族。”
除了这四家的家属外,附近住的都是他们的卫士、副官、汽车司机、厨师、伙夫、男女佣人以及来往的宾客,一时充斥于小街巷尾。
为了做好“四大家族”的生活服务,巷子旁边又开了茶楼、小食店、商店等几十家,旁边还有一个加强连的军队保卫安全。
刚过正午十分,一辆黄包车驶进巷子,从上面下来一个打扮时髦的富家小姐。
她一身锦袍戴着墨镜,浑身上下散发着胭脂香气,脸上娇嫩得仿佛嫩豆腐吹弹可破,踩着高跟鞋径直走向汪副总裁的家。
望着门口持枪的卫兵,她淡定地点了一根烟,脚步丝毫不停。
“小姐,止步。”
“我是夫人的身边人,让开。”
女人一口流利的粤语,绷着脸轻轻弹着烟灰,拨开卫兵伸出的手,从容地走了进去。
望着院内古色古色的布置,她嘴角翘起一丝鬼魅的笑意。
女人叫沈碧玉,震旦大学学生,后入军统松江培训班,毕业后进入忠义救国军。
在上海活动期间被特高课抓捕,熬不过酷刑,于是叛变做了女汉奸,此刻她是特高课的女特工,代号阿香。
几天前,特高课介绍她认识了日本关东军参谋部第二课负责人影佐祯昭。
此回她便是奉命前来策反汪填海。
听说是自家夫人派来的随从,汪填海满腹疑惑,太太确实在广州,但事先没有电报通知,怎么就派随从来了。
他让佣人将人带进来,隔着屏风召见。
“夫人让你来做什么?”
沈碧玉来之前早就背熟了汪填海的所有资料,知道此人早年做过刺客,也被刺客刺杀过,所以警惕性很高,丝毫不以为意,瞥了一眼警惕盯着她的卫兵,答非所问,自顾自地说道:
“平生慕慷慨,养气殊末学。哀乐过激烈,精气潜催剂。”
躲在屏风后面窥视的汪填海一听这话,大惊失色,厉声道:
“住口。”
说着连忙让卫兵和佣人下去,将沈碧玉迎进去。
“你到底是什么人?”
汪填海满脸阴沉,对方吟出的这四句诗正是他本人所做。
当年他暗中策划刺杀清廷的摄政王载沣,失败被捕被判处终身监禁。
在狱长决心以死报国,于是赋诗“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
这首诗传出去后,一时为人传颂,汪某人声名大涨。
但后来受肃亲王善耆的软化,内心松动,差点投降,写的一些诗意境早就不复往日慷慨。
沈碧玉嘴里说出的这首便是,牵涉他那段不光彩的往事。
他本以为满清覆灭,随着那批遗老遗少死去,再也不会有人知道,但此女如何得知?
一旦这段不光彩的经历曝光出去,虽不会让他苦心建立的“革命者”形象浑然倒塌,但别人人会怎么看他?
那些竞争对手必然会捕风捉影,对他大打出手。
“我是谁不重要,我只是个传话的罢了。”
汪填海眉眼闪烁:
“替谁传话?”
沈碧玉说道:“影佐课长让我问你,上次你派高司长在东京说过的那些话还算数吗?
如果算数,就请汪总裁亲自到上海一趟,影佐课长现在就在上海。”
之前,低调俱乐部的成员,外交部亚洲司高司长以去香江搜集日本情报的借口秘密去了日本,先后会见了影佐祯昭等人,日方提出由汪填海出马和谈才行。
汪填海还在犹豫,却不想日本人已派人找上门了。
“不行。”
汪填海一口拒绝,上海现在是日本人的地盘,此刻他去,就等于明着告诉大家他想要做汉奸。
话刚出口,他又觉得拒绝的太果断了,沉吟道:
“这件事需要从长计较,容我想想。”
沈碧玉冷笑一声:
“我可以等,但日本人能等吗?
汪先生就不怕您早年做过的那些不堪之事泄露出去?”
“你们想干什么?”
汪填海瞬间慌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