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铮还在汇报着明天的行程安排,正欲跟着陈时序一同进办公室,却见他忽然抬手,修长的身体半挡住门。
“发我邮箱吧。”
下颌清扬,陈时序睇过来一个眼神。祁铮立刻懂了,这是让他下班走人的意思。
祁铮半点目光也不敢偏向那间办公室,他忽然想起,那位早上总裁特意交代过安排见面时间的梁小姐,似乎还没有离开。
提前下班,没有哪个打工人不愿意的。
祁铮收起行程安排表,微笑:“好的,陈总。祝您晚上愉快。”
办公室内配有设施齐全的休息室,有时加班他也会在这里将就;办公区域的沙发,也同样舒适柔软,适宜休息。
陈时序有想过梁梦因可能会睡着,但没想到,她会坐在他的办公椅上睡着了。
梁梦因趴在办公桌上,大概是嫌桌面凉,胳膊下还垫了本文件夹。肩上披了件他的备用西装,高跟鞋整整齐齐地摆放在桌边,长腿随意地搭在一起,光脚踩在大理石地面上,莹润冷白的肌肤很是打眼。
这个时候不怕冷了?
梁梦因的小心思都摆在台面上,即便是浅眠时刻,身形也蜿蜒出曼妙袅娜的曲线。远远看过去,仿佛一副婉约派油画。
虽然她的行为算不上婉约。
陈时序垂眸,在她露出的一小段白皙的脖骨上停了片刻,忽地一旁不断亮起的手机屏幕分走他的余光。
只看了一瞬,他便收回视线。
发信人来自郑克新,洋洋洒洒,长篇大论,但措辞不算友好。他只粗略扫了一眼,其中几个涉嫌侵犯名誉权的字眼,已经纳入眼底。
瞳孔里筑起寒川冰河,凛然冷禁的气息,睡得正迷糊的梁梦因不由瑟缩了下肩膀。
夜色渐深,梁梦因是听到压低的电话声才醒过来。刚睁开眼,恍然入目的景象便是西装革履的男人正站在窗边打电话,隔着一层玻璃,身前是霓虹闪烁,万丈高楼。
他像夜色一般,深隽孤冷。
梁梦因怔怔看了许久,直到他扭过脸望过来,她才确信这不是梦。
陈时序很快收线,目光在她压红的脸颊上暼过一眼,漫不经心:“还不走,准备在这里过夜?”
看了眼时间,居然都已经八点了。老小区隔音不好,再加上琐事繁多,梁梦因最近睡眠一直很差。
她呆呆地坐在椅子上,表情还有些茫然,显然还没完全清醒。
陈时序缓缓走近,弯腰拎起她摆在桌旁的高跟鞋,放在她脚边。抬眼见她还在发懵,薄唇扯出轻音:“是等着我给你穿鞋?”
瞳孔聚焦了一瞬,又慢慢散开,梁梦因向后一仰,靠在椅背上:“那可以吗?”
陈时序站起来,斜睨:“当然不可以。”
不留一点情面。
梁梦因深吁了一口气,慢吞吞地穿上鞋子。
时间不早,梁梦因顺理成章地坐上陈时序的车子。路上有些堵,车厢里静得可怕。
梁梦因受不了这安静的氛围,没话找话:“我以为总裁出门,都应该有司机候场的。”
没有回应。
“那个,我们要不去吃饭吧,我来请你。”
了无声响。
“那我们就谈谈热搜的事情吧。”梁梦因真是受不了他这种半天打不出一个闷响的性子,轻轻推了推他的胳膊,“你倒是说句话啊,吱一声也行。”
眉头一皱,连忙补充:“不许就真的吱一声。”
停在红灯路口,沉默寡言的陈时序终于吐出行驶途中第一句话——“我还要去接小诚。”
一句话堵死梁梦因所有话头。
她绞尽脑汁,试图再次开启话题:“小诚是明澜姐姐的孩子吗?我之前还参加了她的婚礼,没想到孩子都这么大了。”
依然不理。
她还想挣扎一下:“陈时序,热搜的视频不能再拖了。”
这几天她都不敢看微博,私信和评论恶意充斥,多看几眼都要被气出心脏病。
时效性暂且不谈,准确性还是要挣扎一下的。
轿车稳稳停在她家楼下。
这次车锁很快打开,可梁梦因赖着不下,直直地盯着他,非要从这只蚌壳里撬出几粒珍珠。
“梁小姐,你挑合作伙伴的眼光实在不好。”拇指在方向盘上摩挲,他的声音寡淡,带着随意的慵懒。
眉心一凛,梁梦因不加思考:“你懂什么……”
吸一口凉气,她连忙找补:“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设计上的共赏是很难同频,郑克新是第一个欣赏我作品的人,所以……”
陈时序深深地望了她一眼,梁梦因莫名心虚,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听不清。
“陈时序。”这人真的是软硬不吃,梁梦因没辙了,掏出最后的杀手锏,“你昨天说的结婚,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
夜风微凉,一片落叶飘到车窗前,又被夜风带走。
可惜最后的大招,依然没有得到回应,透粉的指尖攥紧自己的裙角,梁梦因再度抬手推了推他:“你听到我说话了吗?”
陈时序转过头,直视前方。他眉目清隽,嗓音温沉,说出口的话却和他斯文的语气大相径庭。
情绪淡淡:“已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