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渊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他是真的动了杀心。
给你活路你不要?当真以为剑不利否?
至于他让陈大牛与卫氏族人藏兵刃的那座在大海上毫不起眼得小岛,则被后世人称之为‘藏兵岛’。
后世史学家研究卫渊时,曾一致认为,卫渊正是在这个时候,有了野心。
翌日。
待荣显醒了酒,卫渊将他唤来大帐中,笑问道:
“昨夜本帅问的你问题,你似乎还不曾回答本帅。”
荣显微微皱眉,思虑片刻,深呼吸一口气,作揖道:
“回卫帅,自然是想活。”
卫渊点了点头,“军器沉入大海,这么大一件事,本帅做不了主。”
荣显再次点头。
经过一夜的漫长思索,他又岂能不清楚,这背后,是官家的意思?
官家将所有的勋贵子弟都给骗了啊!
用勋贵的钱财,买了这么大一批军器,结果全部沉入大海。
最终得利的人,只有赵祯。
除了他,荣显真的想不出,谁还能让一位东南地界的封疆大吏,做出这样的事情。
“实话告诉你,即使没有陛下的旨意,这批军器,也不会安然无恙的抵达倭国。”
“本帅这样做,不是在针对勋贵,毕竟如你所言,本帅也是勋贵.”
卫渊缓缓起身,来到帐前,语重心长道:
“事已至此,荣兄可知,回到京城之后,该如何向勋贵交代?”
荣显拱手道:“当如卫将军所言,水军将士,的确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使那批军器沉海.”
“此事,与卫将军您毫无干系。”
卫渊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荣兄果真聪慧,如今东南事了,我也即将返回京城,不如邀请荣兄一道如何?”
荣显:能不聪慧么?再不聪慧,命都要没了。
他抱拳道:“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话音刚落,就见侍卫来报,说是福建路都转运使蔡襄求见。
卫渊刚让他进帐,就听他说道:
“几名倭使直到现在,还待在转运司衙门里,他们要求咱们大周必须要给他们一个说法。”
“还说,军器一事,绝非倭寇所为,他们希望,咱们大周可以将他们购买军器的钱财退回,并且厚葬那平忠盛。”
卫渊不悦道:“你连这些小事都处理不好?”
蔡襄愁眉苦脸道:“原本是小事结果他们却说,要因此事,去京城告御状,若是不给他们一个合理的解释,下官.下官担心前程难保啊!”
这事到底是怎样的,已经一目了然。
显然是皇帝在背后操控。
皇帝既无明旨,意思就是,不愿再被这种事叨扰到。
可他们要是去告御状,那性质就不同了。
卫渊觉着他处理不好,顶多是断了升迁之路,皇帝若是觉得他连这小事都难办,只怕这都转运使的位置,也要拱手让人了。
“本帅已经说了,军器沉海一事,乃是倭寇所为,我们没有找他们赔偿我们水军将士的损失,就已是不错。”
“他们竟然还敢舔着脸说告御状?告诉他们,为何就不能是倭寇所为?若想退钱财,告御状,也得让他们有命走到京城才行!”
卫渊极其强势的回应道。
蔡襄顿时就傻眼了,“卫帅的意思是,要杀使?”
卫渊深深皱起眉头,眼前这厮如此愚蠢,是怎么做到都转运使这个位置的?
还是说,因为自己在福建路的原因,无法让他这個一把手尽情施展拳脚,从而有些束缚,显得愚蠢了?
“军器可以是倭寇抢掠,难道倭使之死,就不能怪在倭寇头上?”
“你去告诉他们,由于前些日子,朝廷军队围剿倭寇有所小成,引得倭寇怀恨在心。”
“如今福建路境内,已有不少扮做商贾的倭寇藏于民间,若是想好好活命,就在驿站中好生待着,哪也不要去。”
闻言,蔡襄深深作揖,“下官明白了。”
卫渊又道:“昨夜我已上书朝廷,请命回京,今后这福建路,可就是伱说了算,遇事多与郭颢商议,听懂了么?”
蔡襄连忙回应道:“请将军放心,下官明白。”
卫渊点了点头,“范大人离开福建路之前,已经召集东南官吏商议了后续海运诸多事宜。”
“今后,海运还是以福州为主,其余沿海州府,比如楚州、海州等地为辅。”
“若是由朝廷牵线,签订的较大生意契约,仍旧是从福州出海。”
蔡襄喜上眉梢,恭敬道:“谢卫帅。”
卫渊笑道:“你最应该要谢的人,是范大人。”
——
嘉佑五年九月六日,宜出行。
赵祯命卫渊班师。
在卫渊率领荡虏军离开福建路时,万民亲自相送。
不只是福州当地百姓,还有一些百姓来自于福建路各地或是东南沿海一带的州府。
福州城门前,卫渊将要离去时。
忽然,来自福州城的一位德高望重得老者,向他恭敬开口道:
“卫将军,我们知道您今日要离开福州,不知您今后还会不会再回来.”
“福州的父老乡亲们,都想着来送送您,感谢您为福州所做一切。”
“请您给我们福州与东南的父老乡亲们,留下个物件吧,好让我们有个念想。”
闻言。
卫渊看向拥挤在城门处的百姓们,心中思绪纷杂。
他来东南,所作所为,大部分都是利益驱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