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也无憾了,就如他所说,能在这般年纪还能寻个家室,还能成亲生子,这辈子值了。
且不说前几日,有着不少青年,连成亲都没有,便染上了这疫病。
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刑三低着头,脑海中回忆着过往。
从齐国流窜到楚国当兵,又成了秦军一员,走南闯北,远赴尉犁,这一辈子活的精彩。
正思虑之际,却见眼前一双鞋,刑三顿时一愣,抬头却见一名浑身白衣的医师,站在自已跟前。
“喂,靠这么近做甚,东西丢下,人快滚!”刑三没好气地骂了一句。
按照惯例,医师隔着五步之外,把烈酒放下,自已取了后在军帐饮完后,再由医师点燃军帐。
可这医师站在自已跟前是什么意思,不怕得了瘟疫?
见那医师不走,刑三撑起身子想要站起,奈何身子已是虚弱不堪,并未起身。
那医师闻言也不恼,竟是径直坐了下来,扯下了脸上的面罩。
一个苍老的脸庞显现,一瞧便是随军多年的老医师。
那医师没好气地瞪了刑三一眼,“骂骂骂,都快死了还骂,能不能让老夫消停会。”
刑三一愣,茫然道:“老医师,这是……”
那医师也不废话,径直扯着身上的衣服,掀开脖颈一瞧,便瞧见了一个黑斑。
黑死病!
刑三深吸一口气,诧异道:“你们都未入城,怎么也染上了?”
“我哪儿知道,每日忙碌至深夜,多是接触你等短命鬼,谁知道如何染上的。”
“我刑三五十多了,哪里短命了?”刑三颇为不服,可心中不忍钦佩,一个医师,能把生死看的这般淡,当真少数。
“别废话了,快喝吧,喝完上路。”那医师也不废话,端起身旁的小酒坛,便与刑三分饮。
这一幕,被对面的项羽瞧了个清楚,这几日内,已是有好几位医师染上了瘟疫,一同火化。
这些跟随大军出征的医师,总是这般默默无闻,可到了关键时刻,还是他们最为顶用。
深吸一口气,项羽指着军帐中的酒杯,普莉亚顿时会意便去拿了过来,期间,还为项羽贴心地斟满。
这便是将军唯一的特权,分配的烈酒比别人多一点儿。
端起酒杯,项羽对着远处的两人喊道:“我项羽代大秦,敬二位!”
刑三和那老医师,均是收敛了笑容,端起酒杯,朗声道:
“祝我大秦,武运昌隆。”
言罢,三人举杯一饮而尽。
烈酒入胃,直烧的人额头冒汗。
刑三大喊一声:“痛快!”
便又上前给自已倒了一杯,若是不喝醉,待会焚烧起来,那是会叫疼的。
身旁的医师无需多言,两人自斟自饮,一人足足喝了两碗酒,便晃晃悠悠一起相拥入了军帐。
等到日暮时分,便又有一人前来,一把火点燃了军帐。
火光冲天,卷起浓浓黑烟,普莉亚抬头望天,天上依旧望不见繁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