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御史心里重重哼一声,迈步上前,朗声道:本御史奉皇命而来,宣读圣旨,请北海王世子接旨 等等!北海王世子张口打断孟御史:接圣旨岂能这般潦草随意。来人,在正堂设香案。本世子沐浴更衣后,再聆听圣旨。 然后,用怀疑的目光打量孟御史一眼:你真的是朝廷御史吗?怎么连这点规矩也不懂。该不是假装冒充的吧! 孟御史被噎了一回,及时醒悟过来。自己确实太过焦急,差点落人话柄。 不过,也是新登基的天子龙威还没树立,大事小事都要派圣旨。京城官员们接旨成了常事,个个也就随意了许多。 孟御史咳嗽一声,竭力维持身为朝廷钦差的威严:本御史姓孟,上溪下知。是一榜探花出身,如今是朝廷七品御史。此次奉皇上之命来北海郡传旨,如何会是冒充的。请世子不要说笑。 北海王世子唔了一声,一脸好奇地打听:本世子的未来岳父,当年乡试会试殿试都是头名,这是不是叫连中三元?和探花比起来如何? 孟御史: 孟御史气得脸涨红,又隐隐发紫。 北海王世子仿佛没看出孟御史的恼羞成怒,笑嘻嘻地说道:孟御史怎么不说话?该不是生气了吧! 我这个北海王世子,读书平平,就会吃喝玩乐。这辈子也不用参加科举,所以不懂这些考试的事。就随口问问孟御史。比不过我岳父,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天底下这么多读书人,又有谁能比得过他。也不在乎多你一个。哈哈哈! 孟御史: 孟御史素来才高自傲,从未被人这般当面嘲笑,气得全身发抖,偏又无法反驳。 连中三元的赵元明,在读书人心中是神一般的存在。他再骄傲自负,也知道自己略逊一筹。 说来也是可气。学识渊博的赵元明,怎么会收这么一个不学无术的弟子,还将女儿许配给了他? 孟御史心里憋足了闷气,绷着一张臭脸。 徐靖倒是半点不气。本来也没什么可气的,因为都是他气别人。 孟御史在正堂里足足等了一个多时辰,才等来沐浴换了一身新衣收拾得瑞气万丈的北海王世子。 至于北海王,本来已经颇见好转,这几日忽然病情又重了起来,不能下榻。北海王妃和两个女儿外加女婿谢凌风一同来聆听圣旨。 孟御史板着脸孔,展开圣旨高声宣读:着北海王世子即刻进京,伴太子读书,不得有误,钦此。 世子请接旨吧! 哼!只要这个纨绔世子啰嗦废话,他立刻就要疾声厉色呵斥一番,让徐靖见识一番他这个鬼见愁的厉害。 孟御史暗暗摩拳擦掌。 没曾想,徐靖不见半点惊讶,伸手就接过圣旨:本世子接了圣旨,现在就走吧! 孟御史: 震惊呢?绝望呢?痛苦呢? 还有,现在就走是什么意思?难道不要找各种理由借口赖一段时日,等他这个御史愤而怒斥才肯动身吗? 徐靖睥睨满脸震惊的孟御史:孟御史该不是想赖在北海郡不想走吧!本世子可不是那等会贿赂钦差的人。孟御史想发财,可找错地方了。 孟御史差点被气得七窍生烟:世子请慎言。朝中百官,谁不知道我孟溪知为人。我岂是那等贪污索贿的无耻之辈。 那今日就走。徐靖瞥一眼过来:我北海王府虽然家大业大,也禁不住穷鬼打秋风。
孟御史目中怒火汹汹,咬牙怒道:好,立刻启程。 更可气的还在后面。 徐靖一挥手,一个面相憨厚淳朴的高大亲兵就过来了:启禀世子,行李已经准备好了。 徐靖嗯一声,吩咐道:让人送些干粮和水给孟御史,上路后慢慢吃。 孟御史冷笑一声:下官自己带足了干粮,就不必世子操心了。 说完,转身拂袖而去。 北海王妃看着孟御史气冲冲的身影,心里颇有些忧愁:春生,孟御史到底是钦差,你这般开罪他,以后到了京城,他少不得弹劾刁难你。到时该怎生是好。 徐靖剑眉一挑,轻哼一声:不给他个下马威,还真当自己是根葱了。母妃不用担心,不用到京城,这一路上我先治服了他。 北海王妃是个溺爱惯孩子的主,只要自己儿子没吃亏,别人吃亏倒也没什么要紧。 她走上前,握着儿子的手,絮絮叨叨地嘱咐了一通。 这几天里,这些话北海王妃翻来覆去不知说了多少回。 徐靖难得耐着性子听了,然后低声道:我走后,母妃要多多保重。 北海王妃红了眼。 徐靖又对徐莹说道:如果姐夫秋闱顺遂,明年就要去京城参加会试。我先去京城,将王府收拾妥当,等你和姐夫过来。 徐莹点头应下。 徐莞上前轻声道:你多珍重小心。我会好好照顾父王母妃,你不用牵挂惦记。 徐靖又去北海王病榻边道别。 该嘱咐的都嘱咐了。北海王没有多说什么,只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不管到了何时,都要先顾着自己性命。 这是怕徐靖犯起犟脾气,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徐靖点头。 北海王又嘱咐一句:一定要护住月牙儿。 徐靖挑眉:那是当然。有我在,谁都别想欺负她一星半点。 赵家坊。 赵家门外,停着数辆马车。 赵元明赵元修张氏等人,都在门口。 九旬的三曾叔祖也来了,对着即将远行的赵夕颜一通絮叨:月牙儿,你陪着世子去京城,可得好好去好好回来。 说话总有些挑剔刻薄的祖母张氏,此时悄然红了眼睛,声音有些哽咽:你这丫头,还没嫁进王府,怎么偏要陪世子去京城。万一有个好歹,你爹怎么办? 祖母又该怎么办? 赵夕颜心里有些酸楚,轻声道:祖母放心,我一定平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