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用疑心吗? 明摆着的事。 赵夕颜咽下喉间叹息,轻声道:他来北海郡,本就是冲着我来的。多这一桩也无关紧要。 徐靖从鼻子里哼一声,语气里满是酸意:看不出来,他倒是个情种。 赵夕颜瞥徐靖一眼:之前,他还去了京城工部侍郎府,亲自向我大堂伯提亲。大堂伯当时就写了信回来。 还有这一出? 徐靖腾地起身,目中露出杀气:那封信呢? 赵夕颜轻描淡写地应道:我爹根本没告诉我,直接写信回绝了。 徐靖的怒气如云般消散,嘴角咧到耳根:富贵不能y,威武不能屈,我夫子才是世间一等一的男子汉大丈夫。 赵夕颜目中闪过笑意,调侃道:怎么,现在不怨我爹总罚你写文章了? 徐靖笑嘻嘻:夫子都是为了我好,我心里能不清楚么?平时就是嘴上随意抱怨几句,每次挨罚,还不是老老实实绞尽脑汁写文章。 然后写的狗屁不通,惹得夫子更生气。 赵夕颜笑着白了徐靖一眼:你就不是读书那块料。我爹精心教导多年,教出你这么一块朽木,心里不知有多懊恼。 徐靖也有些无奈,挠了挠头:我也不是成心惹夫子生气。就是一看书,就发困。夫子一讲课,就困得更厉害了。 赵夕颜扑哧一声笑了。 徐靖心宽得很,很快也笑了起来:也不是听不懂,就是不想听。小时候不懂事,整日淘气胡闹,父王母后都惯着我,舍不得责备。时间久了,我就愈发偷懒不爱读书。 赵夕颜笑着轻叹:以前我总觉得你父王对你太宽松纵容。现在想来,王爷才是有大智慧的人。 你出生在藩王府,三岁时就请封世子。只要不出北海郡,便是一辈子尊荣富贵。如果你这个北海王世子文武双全,只会惹来朝堂和天子忌惮。 生在皇室,身体里留着皇家的血,是你的幸运,也是你的桎梏。 王爷盼你一生平安,故意这般纵着你。 这个道理,她也是在后来才慢慢懂。 父母爱子,为之计长远。 徐靖收敛笑意,沉默许久,手中茶盏里的茶水渐渐凉了。 赵夕颜知道他心情不佳,也不多言,起身拎起茶壶,为他的茶盏里续上热茶。 徐靖呼出一口气,慢慢饮茶。 他平日里惫懒淘气,嘻嘻哈哈没个正形。难得这般安静,自然流露出优雅风仪,和难以言喻的贵气。 喝完一盏茶,徐靖才道:月牙儿妹妹,我以前是不是特别讨嫌? 赵夕颜失笑:这倒不是。你一直都是个可爱讨人喜欢的少年郎。我那个挑剔刻薄的祖母,私下里时常夸赞你。还有三曾叔祖,也最喜欢你了。 这倒也是。赵家坊的老老少少,都喜欢他。最重要的是,月牙儿妹妹喜欢的人也是他。 慕容慎再厉害,也抢不走他的月牙儿妹妹。 徐靖的阴郁来得快去得更快,咧嘴笑道:还有几日,就是你的及笄礼。我为你精心准备了一份生辰礼。保准让你终身难忘。
前世徐靖也是这么说的。可惜她没能亲眼见到。及笄礼前一日,北海郡就成了人间地狱。 赵夕颜心里蓦然酸涩,目中闪出了水光。 徐靖见不得她这般模样,伸手攥住她的手:月牙儿,别难过。你的噩梦早就过去了。这一回,定要好好过一回生辰。你就等着我的及笄礼吧! 赵夕颜嗯一声,冲他展颜一笑。 眸中水光未散,犹如带露的花苞,悄然绽放。 徐靖心尖被挠了一下,痒得厉害,情难自禁地凑上前。 那张俊脸,骤然放大。温热的呼吸,扑面而来。赵夕颜脸颊瞬间潮红,来不及闪躲,或许也不愿闪躲。 灼热的唇,轻轻落在她的唇上。 一盏茶后。 赵夕颜红着脸推开了不知餍足的小竹马。 力大无穷的徐靖,竟禁不住这软软一推,诶呦一声从凳子上摔了下来。 赵夕颜一惊,不假思索地伸手去拉他,又哪里拽得动。反倒整个身子也倾了过去,摔在了徐靖的身上。 徐靖早就等着哪,张开双臂,美人便入了怀。 琴阁是上好的梨花木铺就,这般躺着十分自在。被赵夕颜软绵绵的压着,更如人间仙境。 赵夕颜这才反应过来。 徐靖自小习武,又天生力大,就是两个壮汉也推不动他。刚才分明是故意为之,就等着她投怀送抱。 赵夕颜好气又好笑,握着拳头捶了他几下:你又捉弄我。 徐靖得意地笑了起来:那也得你舍不得我,这一出苦肉计才有用。 赵夕颜气得,伸手拧住他的俊脸,用力一拉扯。徐靖的俊脸立刻变了型,诶呦诶呦痛呼。 嬉闹声透过轻纱,顺着春风飘散。 守在琴阁下的玉簪,也抿唇笑了起来。 跟着主子来赵家的娃娃脸亲兵,见玉簪眉眼舒展,心痒难耐。也不吭声,悄悄凑近了些,从怀中摸出一个扁扁的匣子,塞到玉簪手中。 玉簪一开始不肯要:非亲非故的,总收你的东西,我成什么人了。 徐二五低声笑道:你家姑娘就快是我家世子妃了,以后我们还不是一家人。 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亲兵。甜言蜜语真是张口就来。 玉簪嗔了他一眼,到底还是忸怩着收下了,顺口提醒:这是最后一回。以后可别悄悄送我东西了。每个月的月钱你自己收着。 徐二五笑嘻嘻的模样,和自家主子如出一辙:等我娶了媳妇,都让我媳妇收着。 玉簪红着脸啐了他一口。 徐靖自小出入赵家,徐二五跟着主子,不知来了多少回。他生得可爱讨喜,又会哄人开心,很快击败玉簪的一众爱慕者。 就在此刻,一个熟悉的修长男子身影忽然映入眼帘。 徐二五眼角余光一瞥,心里一惊,反射性地退后几步,和玉簪保持得体的距离。然后大声说道:小的见过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