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阿哥被训诫了。
起因是皇子每月一次大考中,皇上问他:“君子矜而不争,群而不党,与君子周而不比,小人比而不周,两者之间有什么区别?”
三阿哥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皇上当时就怒了:
“南书房的师傅都是饱学之士,你从六岁就开始跟着师傅念书,这么多年念下来,你的书读进狗肚子里吗?这些但凡读过几年书的人都明白其中道理,你却连个完整话都说不明白,你真是浪费了朕一番心血与师傅们的多年教导,你说这些年你都学了些什么?”
皇上满脸怒容,弘时当时就被吓得战兢兢的:
“皇阿玛,儿臣、儿臣...”说半天说不出一句囫囵话。
跟所有望子成龙的父亲一样,见他这份瑟缩的样子,皇上被气得一口气卡在胸中不上不下气得胸腔都是闷疼的,这是他的名义上的长子,多少双眼睛在看着他,可快成年了,连个书都还念不明白,气闷中皇上多少对他带了点失望。
但又看到三阿哥畏惧的眼神,一时又想到自己年少之时,也是这样的看着圣祖皇帝,皇上的心终归还是软了下来:
“纸上觉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朕让你多读书是为了明理,可这理不是死理,是得明白何时、何地、做何事的理,是得学会看清民间百姓生存不易的理,这样,朕给你留个课业,朝廷的新政已经推行了几年,你以此做篇文章来,将你平时不敢在朕跟前开口的话都写出来。”
皇上每说一句,弘时的心就颤抖一下,背书他都还难的更何况写这样的时事策论,可他不敢说明只能点头应下。
“记住朕给你三天时间。”
最后的期限更是让他心里惶惶不安。
这事说起来一点都不难,只需跟南书房的师傅们多请教几句找个方向,然后多跑几趟户部,找几个小主事打听一下新政推广后国库税收的变化及百姓衣食的物价就能破题,从而引申出自己的观点,顺便奉承一下皇上新政的仁德就能交差。
可弘时因从小功课不及宗室中的同龄子弟,每逢考究课业时他就无端心慌紧张,越紧张越难考好,久之就形成了个恶性循环,一听读书考试就让他心生厌烦,这话他还不能对人说,一说就有无数的斥责等着他。
皇上突然让他做策论,他更是慌促得厉害,生怕再看见皇上失望的眼神。
偏偏回到南书房后,师傅又一味压着他苦读,他心里苦闷忍不住跑到长春宫找齐妃。
本想着让额娘开解一二,可齐妃也只会一味让他刻苦读书,好为她争点气。
读书二字就像个紧箍咒一样时时刻刻绷在三阿哥脑子里,此时念咒太过,他终于受不了朝齐妃抱怨了几句:
“额娘,儿臣好累每日寅时起就开始在南书房读书,一日最少六个时辰,这些儿臣都能够忍受,可儿臣好怕,难道儿臣读不好书就不是皇阿玛的儿子了吗?”
心疼儿子的齐妃当即就问发生了何事,等三阿哥说出皇上留的课业后,她心里既喜欢又害怕:
“傻儿子,你皇阿玛这是在给你机会呢,你只要将这事做好了,说不定皇上就会让你在朝上行走,当年你皇阿玛就是这样历练过来的。”
齐妃的这番分析成功让三阿哥相信了,但怎样把握这个机会就得靠她们母子二人了。
于是齐妃让三阿哥做了两手准备,一是让三阿哥跟师傅们好好请教,务必自己写出一篇,二是让长春宫掌事太监张竹带上银子,从那些中了进士而没有被派官的候补官员中找个文采好无背景之人,为三阿哥代笔一篇,到时两篇文章谁好就用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