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逢六月,酷暑难耐。
因前两年平叛打仗,去年底又逢疫病,今年进入三月后更是干旱,国库里的银子每天如流水般流出,一时亏空甚大。
皇上为了节俭开支,下旨宫中禁办一切宴会,今夏也不会兴师动众到圆明园避暑。
天气炎热,人心也难免浮躁。
景仁宫里的宫人,近日当差都得格外小心,免得一个不当心就得被绘春姑姑处罚。
皇后阴着一张脸,盘查着上个月的各宫开支,剪秋在一旁敛息屏气垂手而站。
良久,皇后才将账簿合上。
“皇上在前朝都想着如何开源节流,后宫里更是得节衣缩食做表率,翊坤宫该有的份例得有,但不该有的就得消减。”
“还有永和宫跟碎玉轩,虽说都是病人,但多开实用之药,名贵药材能省则省。”
剪秋知道皇后心里不痛快,她们的人查来查去得知一个高个子男人曾去过章家翻查,可后来不管怎么找都找不到这人,像是在京城里凭空消失了般。
更让人忧心的是,她们查到,章府管家曾经贱卖过家具,可等找到买主时,除了家具再无所获,章弥的孙子也跟人间蒸发了一样。
章弥死前摆了皇后一道,谁知道他会不会留下有用的证据,这个隐患一日未除,皇后就一日不得心安,在未想出对策之前,景仁宫行事就得收敛起来。
剪秋有所担忧:“娘娘,翊坤宫跟永和宫倒还好,碎玉轩里要不还是一切照旧,奴婢担心此举会让皇上与娘娘生分。”
皇后嗤笑一声,声音里轻带嘲讽:“一个是除却巫山不是云,一个想只愿君心似我心,这样的情最经不起耽误,皇上十多天未曾进后宫,前天匆匆而来,为的是给温宜送金鱼,可曾再去过碎玉轩,莞嫔既想清净,本宫成全她就行。”
剪秋心里嘀咕了一句,可皇上也没来景仁宫啊,她忍不住提醒:“曹贵人倒是刁滑,年妃失宠,她却借机用温宜博取圣心,再怎么说她可是年妃一党的人,会不会趁机给年妃说情,让皇上宽恕了年妃?”
皇后眼角的嘲弄更明显了:“剪秋,你可见过久贫乍富之人,这么多年曹琴默跟在年妃身边谨小慎微,突然靠着女儿得皇上几分相待,你说她还愿意回到过去的日子吗?再说,皇上看完女儿后可曾在她那里过夜过?”
剪秋这才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她非但不会帮,甚至还会暗地里落井下石,紧紧抓住皇上对温宜的宠爱,免得年妃复宠后,她又得过着胆战心惊的日子。”
“所以,本宫冷眼观狗咬狗就行,再说现在后宫无人能让皇上开颜,有温宜能够承欢膝下也好缓解皇上丧子之痛,只要皇上能开心,本宫何乐而不为。”
“你的眼光别光盯着后宫,还是将人给本宫找出来才最要紧。”
对着皇后森冷的眼光,剪秋背上都是冷汗,只能连连保证会督促下面的人抓紧寻找。
“娘娘,太医说了寒凉之物,您现在一律不能用。”忍冬阻止了安陵容想在床上铺黄花梨凉席纳凉的要求。
找到章弥的孙子后,安陵容总算又可以安心养病了,只是她闲不下来,一时不停的想找事做,忍冬就跟在她身边不断唠叨,逼得她只能每日静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