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氏听了这话,想着毕竟还是一家人,家人之前互相提点一下也是应该的,她向来是个容易心软的主,不然也不会在裴常胜登门借钱的时候,借给他那么多银子。
“去,将这个消息告诉三太太,让她赶紧将屁股擦一擦。”
钱氏身边的小丫头立马出门去跑这个腿。
柳颜欢黯然失笑,有点人情,是别人领情才叫提点。张氏那个性子的人,哪里是服软的。白瞎了钱氏的提点之心。
左右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张氏不听就算了。
柳颜欢拿着那匹木马积木和冬娘玩了一下午,途中老太太醒了一次,吃了点汤药,看了看冬娘,复又睡了过去。
大家都知道裴老夫人现在的状态时日无多,不过是靠汤药吊着最后一口气。可哪怕只有这一口气,他们也不想这么放弃了。
“唉,母亲这副模样......”钱氏这么叹了一声,便不再说了。
她已经经历过丈夫残疾,当年的打击比现在更甚,再说句难听的,裴老夫人只是她的婆母,她对婆母的感情多是敬重。
“该做的都做了,该准备的都准备了,大伯母就不要伤怀了。”柳颜欢嘴上这么说,心里其实还是发虚的。
她的重生,害得裴老夫人的死期提前。若不是她之前让裴老夫人掌家,她被洛氏气急,也不至于伤了身子。
“都是命数。”
荣寿堂这边一片黯然,而三房那边却是鸡飞狗跳。
传话的婢女刚离开,张氏就气地拍桌子。
“整日在我面前逞嫂子的威风,现在还管到我们三房院子里来了!”
“母亲别气,大伯母定然是出于好心才会让人来通知我们一声。”裴承恩这么说着,心里却是震惊,张氏放印子钱他也是刚刚才知道,钱氏是怎么知道的!
钱氏看上去人淡如菊,与世无争,可看看她之前做的事情,明目张胆地往将军府里塞人,还抢了将军府的中馈。桩桩件件,都显示了她的手腕。她可不像表面看上去的和蔼!
“我要她假好心?顺天府哪年不查印子钱的事情,可他们敢查到我们的头上吗!不过就是抓点小鱼小虾就过去了,我能做这么多年,我心里清楚。”放印子钱来钱可太快了,虽然犯法,可富贵险中求,她又有将军府做靠山,才不会怕。
“你大伯母就是敲打我呢,我倒不知道我最近做了什么事惹得她不顺眼了!”
“不管大伯母是好心提点,还是敲打母亲,这门生意是您是不能再做了。”
张氏知道,可这生意一本万利,她哪里放得下啊!
“你等我将手上的账目都清了,就不做了。”
裴承恩哪里看不出张氏的意思,恼道:“母亲,您就别想着要赚那些利息了。当务之急就收回成本,将这事给断了!”
张氏摆摆手,只觉得自己的儿子夸张了。但她还是要个儿子面子,面上附和:“我知道了。”
当晚,楚夫人就下狱了。楚家派了人去顺天府给顺天府尹送礼,礼都原封不动地退了回了,人更是避而不见。
楚家连夜收拾东西,早上城门一开,将家里的几个小辈都送出了城。
就在张氏还在床上的时候,裴长远上了早朝。
眼下天冷,裴长远一个工部员外郎,在工部说不上什么话,可捞油水的时候没少奋斗。
哈着气,他打着瞌睡和同僚一起进了金銮殿。
朝会才开始没多久,便有御史参楚家发放印子钱,逼良为娼的事,皇上勃然大怒。天子一怒,伏尸百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