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州一众文武的议事结束,一众文武俱是散去,留下五十出头的士燮坐在左下首候着。
刘奇身侧,除却四名亲卫,便也只有戴良一人。
“吴侯此去,此去经年怕是也不会再来交州罢。”士燮眯着眼含笑说道,此刻,他便如一名慈眉善目的长者。
“老刺史何出此言?”
“交州路远,吴侯掌吾大汉天南四州之地,民上千万之众,须得坐镇秣陵,稳定人心。”
刘奇笑了笑,“有些事,若放心不下,还得亲力亲为。”
士燮一手抚须,含笑点头,“吴侯早年被誉为汉室隽才,如今已成汉室德才兼备、牧守一方的干臣矣。老朽居于天南,此生能与吴侯会晤,已无憾矣。”
说着,士燮便朝着刘奇郑重其事地抬手一辑。
“听闻江东治学鼎盛,于郡县之地,设立蒙学,不知可有此事?”
刘奇微微一笑,“吾称之为私塾,自是有的。”
士燮朝着刘奇再一辑,“吾有一子,现任日南太守,他崇慕百家之学,有意前往江东六郡求学,于那方山书院中,会晤当世之大贤,还请吴侯允之。”
“士廞?”刘奇心中微微一顿,这老家伙倒是舍得,如今他治下能够掌控的九真、日南、交趾、郁林四郡都被自己以江东兵将占据,不出三五月,便可将其牢牢掌握在手中,士燮竟然舍得再放弃一郡,更主动提出委婉的质子。这老家伙,太会明哲保身了。
“士太守正值壮年,于任上多有佳绩,此乃交州各郡大兴土木,开垦屯田之时,若擅自调动一郡掌印,实为下策。”刘奇微微摇头,在士燮错愕的神情下,一手抚须,“吾闻老刺史家中有五子,一子正值弱冠之年,不若先随本侯回返江东就学,待他学成归来,亦可牧守一方,为士氏一族之千里驹尔。”
士燮双眉微皱,“吴侯所言,可是吾那三子士徽。”
“正是。”
士燮心中多有不舍,他那五子之中,唯独只有三子才学,为他看重,虽然年少轻狂,有些莽撞,但他早年便想将其留在身侧相伴,将毕生所学托付于他,令他可延续士氏一族之繁荣。
“至于士廞太守,既然有意前往江东六郡,览吾江东六郡之风貌,不如便命他前往会稽郡任太守罢,想来,顾元叹也不会拒之。”
“这……”士燮满脸为难,他心中更是一阵不满,未曾想,眼前这位年纪尚轻的吴侯,心思竟是如此缜密,竟想让自己质二子于江东。
“倒是险些忘了,如今会稽正在修建驰道,开春之际亦是农忙时节,若是士廞前往,怕是会几多奔波劳累,却是……”
士燮黑着脸低头拱手一辑,“既是吴侯之命,小儿必定从之。”
修建驰道,打开商路,但凡交州明理之士,必知此举可造福交州之民,若士廞因修建驰道须得时而视察监工太过劳累而推脱,那么,他这太守,只会渐渐与治下百姓离心离德。
一日后,刘奇于苍梧城外,登车将行。
“吾等恭送吴侯。”士燮看着跟在马车后面,乘骑着战马的两名儿子,胸口隐隐作痛。
在车马离开之后,他脚下一软,终究是倒了下来。
“父亲。”
“大兄。”
一时间,在他身后的儿子兄弟慌乱不已。
二月十七,正在刘奇返程这一日,位于秣陵城外方山书院的春闱最后一科,已经拉开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