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城头上仍有巡逻的军士举着火把往来,人影幢幢,城下数十步外,还有自城上抛下来的火把,此刻熊熊燃烧着。城外江东军想偷城,也断无机会。
守了几个时辰垛口的小卒伸手揉了揉眼眶,再次睁眼,竟是看着夜里徐徐走来一道身影。
他瞳孔猛地瞪大,“谁,站住。”
一时间,城上便响起了密集的脚步声,两支箭矢,不分前后,几乎同时落到火把可见的数十步外。
“别……别放箭,是吾。”来人举起双手,缓缓走到城门前。
“周四,汝不是受命出城求援吗?此刻回来作甚?”城上,立即有同一曲的军士认出了他。
“说不得,他已是被俘投敌,尔等且看,他身上衣甲未曾破碎,但兵刃已失,马匹不在,极为狼狈。”
一时间,城墙上的劲弓强弩齐刷刷对准城下的周四。
“吾……吾有要事禀报。”敢单枪匹马闯出重围去报信的斥候,无一不是军中身手敏捷,心思缜密之辈,岂能不知自己如今的处境,若是他们认定了自己是叛逆,乱箭齐发,自己也就白死了。
城上,那名校尉沉思片刻,“放吊篮,将他带上来。”
“喏。”
不多时,周四便乘坐着一个竹篮,缓缓爬上城头。
两名军士上前,各自架住他一只胳膊,守城校尉迈步来到近前,目光冷冽地打量他一眼,“何事禀报?且如实说来,若有半句隐瞒,立斩不赦。”
“吾,吾有密信呈给刘县丞。”
校尉目光一扫,便有士卒从他怀中搜出一封书信。
“吾还有口讯禀报,是敌军大营机密。”
校尉沉吟片刻,立即看了一眼身旁的都伯,“汝且率二十人,将其送去县衙。”
“喏。”
周四被人架着,快步下城,他松了口气,被俘还替敌军传递口讯,这是任何一位上位者都不容姑息的,若非是他口称还有敌军大营机密汇报,怕是此刻,便已是成了刀下亡魂。
长街上,灯火早已熄灭,每隔一段,便有巡逻的军士举着火把行进,居巢被围,城内也是风声鹤唳,往日还能见到的繁闹街头,如今全被披甲劲卒占据。
大约行走到长街中央,距县衙还有几百步之际,突然,斜着里,射来十几支箭矢。
“哧哧哧”箭矢入肉,转眼间,护送周四的军士便倒下了大半,只剩下五人举着长枪,虎视眈眈地看着四周。
“敌袭”
“敌袭”
他们眼神慌乱,扯着嗓子吼道。
“咻咻咻”又是一阵密集的箭矢射来,这一次,却有十余名戴着斗笠的精壮冲到近前,用刀随手抹过苟延残喘的军士脖间,将周四架上,穿过街巷,闯入一处小院。
“呜呜……”周四一直努力挣扎,但他只能看着搜寻的军士距离自己越来越远。
当他被散发着恶臭的足衣堵住嘴,他眼前一黑,几乎倒地昏厥,就连呼吸都有些不畅。
他被装进了麻袋,耳旁听着一人小声汇报:“刘晔回府了。”
随即,他便沉沉睡去,当他醒来,努力踢着麻袋,却并未挣脱,他感觉四周静悄悄地,鼻尖微微一嗅,屋子里传来的腐烂恶臭,让他有些不喜,他,究竟在何处?
同一时间,戴着斗笠的一人,将那封书信,呈到了刘晔府中。
“子扬先生,袁、黄二位大人有请。”刘晔正待拆开书信观阅,才打开一半,便放到案上,“可知何事?”
“刚才长街上被敌军所俘的斥候,入城之后,被人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