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父何在?”刘奇只是淡淡朝他们微微颔首示意,便走进内宅,看着守在院外的一群内宅妇人,立即开口问道。
“夫君。”肚子已经怀胎九月,快要临盆的步练师被侍女拉着,上前朝着刘奇见礼。
“夫人辛苦。”刘奇看着她略微通红的双眼,走到此刻已经满脸紧张,面白没有血色的刘氏面前,朝她恭谨一拜,“孩儿回来了。”
“奇儿,快些进去吧,汝父尚在等汝。”刘氏满脸复杂地看着刘奇,心中有无数话想说,却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里屋,拍了拍他的肩膀。
“喏。”刘奇抬脚,走到里屋前,自有下人打开屋门,迎面一股浓郁的药膳味扑鼻而来,刘奇绕过门边的屏风,一眼便看到了平卧在榻上的刘繇。
此刻,守候在一旁的,还有一名四十出头的医者。
看着刘繇恬静的睡着,刘奇下意识放低声音,朝着医者拱手一辑,“仲景先生,吾父情况如何?”
张机朝着刘奇抬手一辑,满脸无奈,“请恕老朽无能为力,吴侯心力交瘁,久病在身,此刻,已是药石难救。”
“就连先生医术,也无法……”刘奇重重叹了口气,满脸感伤。
“将军以府中珍贵药材,延胤谊之命,吾乃其旧友,无以为报,只能前来江东,却不想……哎,是老朽无能,无法救治吴侯,还请将军降罪。”张机,也算是一个实在人,之前刘奇因刘繇病重,下令吴卫于荆襄之地遍寻他,便是最终在南阳叶县诸葛玄病重隐居之所,寻到了此人。
若非刘奇愿以府中数百年老山参相赠,延诸葛玄之命,怕是他还不愿来此。
只是,现在,也有些晚了。
“此事,吾儿勿怪先生。”也就在此刻,刘繇出声,那沉重的眼皮,缓缓睁开一条缝来。
“父亲。”刘奇双目微红,看着此刻面白苍老,比起张机还要年幼的他,此刻却比身侧的张机苍老数倍。
“吾儿且上前来。”刘繇微微招手,刘奇便主动上前,在他榻前下跪,伸手捉住了他那苍老枯松的大手。
刘繇脸上勉强挤出几分笑容,回眸看向站在一侧的张机,“先生,可否为吾宣别驾孙邵、长史是仪、簿曹张昭、功曹张纮,军师祭酒徐庶、平东将军太史慈。”
“喏。”张机领命,迈步出门。
“吾儿,为父大限已至,汝不必哭泣。”
“父生吾养吾,打下这江东基业,百废待兴,孩儿弱冠之年,如何肩负重任,还请父亲好生休养,江东大局,尚需父亲执掌。”刘奇宽慰道。
刘繇伸出另一只手,轻抚着他的手掌,“吾儿勿优,汝东征西战,先后平定陈瑀、严虎、王朗、孙策,先有江东六项,后收荆襄、淮南名士,如今又败山越,收山越之民十万,拥兵近十万之众,江东四郡,已是大定。”
说着,房门打开,几道身影已经先后步入堂下。
“吾等拜见吴侯。”六人同时俯身下拜见礼,他们脸上都有几分激动,这个时候,能本宣到此地,无疑是托付今后江东之事。
他们,在这一刻,竟是被刘繇视为江东肱骨。
“尔等六人,且躬身听命。”刘繇挣扎着坐起身来,刘奇立即伸手为他身后添了一个靠枕,将他搀扶到较为舒适的位置上。
“今山越已定,吴郡、会稽、豫章余孽,皆不足为虑,然北地烽烟已起,逆贼袁术,篡汉自立,当为吾等江东心腹大敌。”刘繇濒临之际,也不会忘记,自己受命扬州刺史,渡江北来之时,为袁术据兵阻道之事。
往后数载,他又为袁术强兵所欺,双方交战旧矣,今日,他袁公路篡汉自立,亦算是背弃了大汉。
刘繇此刻,唯一的遗憾,便是不能看到刘奇举江东十万之士,渡江北进,攻破寿春,擒拿袁术逆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