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第一日,京城下起了大雪。
早上一开门,大家就看到了一个银装素裹的世界。
整个京城,都被笼罩在一片雪白当中,寒风凛冽。
孩子们穿着厚厚的袄子,在雪地里奔跑欢呼,小脸上红扑扑的,说话的时候带着一股白色的雾气。
不时有马车穿梭于宫中与逸王府,从长街上驶过。
逸王府和国公府的婚期将近,这几日内务府的人都在和逸王府对流程,不敢有丝毫的差错。
今儿初一,逸王府已经往门口挂上了两盏大红灯笼,预示着逸王府这个月有喜事发生。
挂灯笼时,有一群孩童闻风而来,管家喜笑颜开,让人端了糖果过来,抓了两把撒出去,糖果落在雪白的地上,好看极了。孩子们哄笑着去捡,这是大周特有的习俗,寓意撒喜。
孩子们得了糖,说了几句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吉利话,躬身做了个揖,欢笑的跑开。
逸王府的大门关上,门口的两盏大红灯笼在雪地里格外醒目,由风而来吹着灯笼底下穗子,煞是好看。
不远处,驶过来一辆马车,车上挂着的木牌,是策王府的人。
此时,君策坐在马车中,微微撩开帘子,抬眼逸王府大门口的两盏红灯笼,只觉得这红格外刺目。
他从永安街过来,要去大皇子府,必须要经过逸王府。
君策放下车帘,马车往前驶去。
昔日的落魄大皇子府,如今变成了晟王府,已经恢复了往日的荣光。
牌匾已经重新挂了上去,是皇帝亲手提名的三个烫金大字:晟王府。
这可是其他几位王爷都没有的殊荣,是对君晟这五年的补偿。
晟王府的大门口,有下人在扫雪,不同于从前的冷清,如今的大皇子府,下人配备齐全,且一个个都是内务府精挑细选,而且还比其他王爷多了一队侍卫。
皇帝对晟王府的种种优待,其他人也不敢多说什么,毕竟那被幽禁的五年时光,君晟生生的受了。
门房见着策王府的马车,立马进去通报,很快管家便出来,将君策迎了进去。
今日,君策是打着办公差的名义来的,所以并不怕被人知道。
皇帝时不时会赏赐晟王府一些东西,后宫有样学样,谁都不落下。今日他来送的,是太后赏下来的东西。
前厅里,君晟已经在等着,君策一进门,拱手示意:
“见过大皇兄。”
“二皇弟来了,请坐。”
君晟示意,二人在桌前坐下,有下人手脚麻利的上了茶,又规规矩矩的退了下去。
君策看着这焕然一新的晟王府,说了几句场面吉利话。
“大皇兄如今沉冤得雪,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以后就好了。”
君晟:“托了二皇弟的福,好不好的,我只想要安稳就可以。”
君策点点头,嗯了一声,让人把东西抬了上来,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一边说道:
“这是皇祖母让我给你送过来的。”
君晟起身,看着侍卫一样一样的把东西打开,粗略看过,对着君策一拱手:
“劳烦二皇弟操心了。”
君策摆摆手,“举手之劳。”
说完让人退下,君晟招来管家,把东西收入府中库房。
屋子里,只有二人。
君策又喝了一口桌上的茶,意有所指的说道:
“还记得今年头一回来大皇兄这里喝的茶,又苦又涩,今儿这茶似乎是苏州三月的雨前云雾,清甜回甘,清香怡人。
君晟一副“是啊,一切都过去了”的感慨:
“不错,是父皇现下赏的雨前云雾,二皇弟若喜欢,我这还有一些,一会儿全部给二皇弟带回去。”
君策看着君晟如此上道,笑了笑,
“多谢大皇兄,那我便却之不恭了。”
一份茶叶而已,他还没有眼皮子浅到这种地步,只不过他知道,这样的雨前云雾是从前君晟最喜欢的东西,而且每一年的产量并不多,皇帝送下来的这些,应该是今年剩下的最后一点了。
他就是来要君晟的喜爱之物,看君晟会不会对他忍痛割爱,记着他们的合作。
如今的结果,他十分满意。
眼前的君晟,真的不是五年前的君晟了。
若是五年前的君晟,他若说喜欢,也会给,哪怕没有前面的合作,也会给,只不过不会给完,只会给一部分。
而如今的君晟,愿意全部都给他,而且语气里多少有些讨好的意味,这个结论让他十分满意。
“今日我来,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跟大皇兄商量。”
君晟看过来,“二皇弟但说无妨。”
君策看了一眼君晟,又喝了一口茶,把杯子放下,起身走到窗前,看了一会儿窗外井然有序的绿植,和上一回来看到的破败萧条的大皇子府迥然不同的景色,回过头来,
“这一次,本王为老四而来。”
对上君策的目光,君晟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
“哦,是准备动手了吗?二皇弟预备如何做?”
君策开口,“我和老四斗了这么久,手上也抓到了他许多的把柄,以前一直没有用,是这些东西,要么太小要么太偏,打的并不精准。
而这一次,我想要的结果,是老四不得翻身。
那些事情我都已经整理好了,他们会在合适的时机全部爆发出来,就像这一次,让你能顺利出府一样。”
君策没脸没皮的把所有的功劳都往自己身上捞,就是知道君晟没有强大的关系网。
君晟出府这件事,确实是他做的,但是让君晟沉冤得雪获得清白,却是君恒的功劳。
他这么说,就是为了提醒君晟,乖乖听话,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这些小事,我都已经准备好了,但是要让老四出局,必须还要有一件大事。”
君晟不解:“什么大事。”
君策看着他,
“你应该知道五年前的事情真相,这一次李暮只是替罪羔羊,真正的幕后黑手是老四和皇后,他们才有能力和动机。
而当初,让他们对你动手的,除了你的能力,最重要的,就是你嫡长子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