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剑扔了后，季谷雨心里好受一些，还有四年多时间，心想再试试。回去的路上看到旁边树林里有白影一闪而过，像是白狐。本想追上去看看，速度太快无奈放弃，心想白狐既然来了，为什么不见他，多半是眼花。回到房间后，今天情绪大起大落，疲惫袭来，倒床上睡了一会。

醒来后，一股凉意直上心头，一直循环运转的心法都霎那停顿了下，破剑又回到了怀里。

无尽怒意升腾而起，季谷雨拿着破剑在房间里一顿劈砍，什么硬砍什么，想到这些都是凡物，真要砍最硬的还得往自己身上招呼。

季谷雨此时尚有理智，心里多少有些不敢，怕精血又被抽去大半。一通发泄后，气没消，房间里一片狼藉，残剑依旧，一副随时要裂开断掉的样子，偏偏又结实无比。

瘫坐在地上，季谷雨眼神迷茫，不知道在想什么，也不知道该想什么。破剑通灵，此时又偷偷钻到怀里，剑身的冰凉透过衣服传到身体表面时，心里稍稍冷静了些。不过依然无动于衷，心想随它吧，爱怎样就怎样。

看着前方修行之路似乎彻底断绝，季谷雨的眼神逐渐模糊起来，恍惚中小师妹的笑脸浮现在眼前，嘴里呢喃着谁也听不清的话语。伸手去摸了摸，那里只是一片空虚。

季谷雨苦笑了一下，城里说书人唱“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他目前这样的状态，也断不肯回天元了。手伸进怀里拿出破剑，好好端详了一下，轻轻抚摸着残缺的剑身，花纹暗淡、裂隙遍身，剑身在洞里还残缺的道意，出洞后就被时间磨灭。想来无尽岁月前，它曾是天上地下有名的神器，如今的它，只怕是回不去曾经最为耀眼的时候了。对破剑本来恨到极致，恨到极致后，此时却生出些许悲凉之意。

无奈一声叹息。

叹破剑，神兵宝刃，湮灭在时间长河里，后人连它的名字都不知道。叹自己，勤修苦练，避不了造化弄人修为不增。

想到它曾经还耀眼过，自己呢？

又叹了口气，既然不想回去，那就永远不回去，眼神中一抹寒光闪过，反手握住剑柄，就往心脏捅去，想要了此残生。

窗外突然射来一道青光，“砰”的一声，打掉了他手中的剑，白狐站了出来，怒道：“你就这点出息，枉我几次把你从走火入魔中拉出来。”

季谷雨看到她，心里有些高兴，想到刚才竟然一心求死，惊出一身冷汗，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影响他的意志，苦笑道：“小白！”

白狐在第四个月就上了沂蒙山，她当初咬了季谷雨手臂一口，留有印记，所以知道在这里。这几个月一直没有现身是因为有自己的事要办，看他安然无恙，刻苦修炼就没有打扰。

中间有几次见他贪功求进，险些走火入魔，暗地里施了援手，后面便多花了些时间暗里陪着。一身修为被破剑吸去，崖边扔剑，以及自行飞回身边，房里一顿乱砍，她都看在眼里，也曾想过现身，但想到这些终究需要独自面对，就忍住了，直看到有求死之心，终于忍不住拦了下来。

小白见他眼神迷茫，神情疲惫，和之前言语无羁嬉笑随心大不相同，再想到他这几个月的经历，不禁也心痛起来。修道千余年，喜怒之情原本如风轻云淡，方舆洞内被救也不如这几个月暗里陪伴感受之深，强笑道：“傻小子，你是不是男人，这点事就寻死觅活的。”

季谷雨不知脸红为何物，这次正为求死感到羞愧，又被白狐捅破说道，一时不知如何应答，傻傻笑着，企图蒙混过关。

白狐看他笑颜一展，恢复了些之前神采，心里放心了许多。正色道：“这把剑非同一般，不是下界兵器，以后定有大用，好好留着。”

季谷雨一阵苦笑，“好把破剑，以后看谁不顺眼就送谁，不能只害我。”心想这剑留不留还要再看。

白狐不以为意，接着说：“反正你也学了炼气淬体，以后就主修淬体，走肉身成仙的路，不是没有机会。”

扔破剑的时候季谷雨有想到既然破剑吞噬灵力，主修肉身也不是没有办法，现在听白狐一说，心中方向更为确定，点头说道：“我也正有此意。”

白狐看他神色坚定，不像是哄骗自己，应该不会再求死，遂放下心来，笑着说：“一年后谜雾沼泽通道打开，是了不得的机缘造化，传言里面有上古烛龙巢穴。到时你争取肉身到二阶，和妙音宗弟子一起去寻一番福缘。烛龙是真龙后裔，可能对你修炼肉身有帮助。”

说完人就一溜烟跑了，空留季谷雨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