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看向李善长身后,六个穿着绯红官袍低头的尚书,一个月前,他们还穿着蓝色衣袍。
“吏部,中书省的官员都安排下去了吗?”
吏部尚书阮俊开口:“胡惟庸死后,吏部便将中书省的官员,拆分到六部,唯留中书舍人,等陛下安排。”
朱元璋又拿起疏奏,抬头道:“命他们去殿阁吧……若无事要奏,诸位卿家便退了吧。”
六人躬身退去。
李善长说道:“陛下,陈然的享俸…官员的俸禄,便是民脂民膏,涉及官员的享俸,臣不敢擅自做主。”
朱元璋想了想,“御史的俸禄是多少?”
李善长:“陈然的月俸是十五石。”
“陈然在朝中,清直敢言,呈递疏奏最多……便赐给他月俸二十石,良田三亩,让他颐养天年吧。”
朱元璋调查过,陈然出身微寒的农户。
李善长点头,正欲转身去户部通政,却见奉天殿外的广庭,太子和齐王正走来奉天殿,也不禀报。
朱元璋板着脸,望着他们二人:“咱听说,你们又出宫了?”
“是……”
朱标唯唯诺诺地点头。
朱元璋脸上顿了一下,却转头看向朱榑,“你带太子去了哪里,有什么事比百姓民生大计重要?”
朱榑迎上朱元璋的目光:“儿臣去拜访了陈然。”
朱标道:“父皇,陈然是装疯的…他所吃的秽物,实则是米面,儿臣问了左右邻舍,陈然家中常有公候车马拜访,妻妾经常出去采办,后院常丢弃食用不完的肉……”
朱元璋眯着双眼,脸上愈发冰冷。
朱元璋有些不可置信。
朱标道:“七弟发觉的,儿臣亲自去陈然家中,朝中乘坐四驾马车的,只有公候啊…所递疏奏又岂能公正。”
朱元璋许久不能回过神来,看向旁边的李善长,
“命御史台将陈然抓拿入狱。”
朱榑抬头:“父皇裁减了儿臣院中的膳食用度……这次,若不是儿臣,陈然已经回乡了啊。”
经这么一提醒,朱元璋已然听出玄外之意,他看向这个儿子,漠然地说道:“说吧,想要什么?”
“儿臣想要,五百两银子和一辆马车…”
这劣子,定然又想溜出宫去。
朱元璋微访,在宫外采办,也会照常付给摊贩银两,他命人端上来银票,但只有三百两,马车随后会送到朱榑的院子。
马皇后走进奉天殿,她转身,从一个宫女的锦盘上,端起一碗暖汤,放到御案前。
朱元璋喝了一口,看向马皇后,神色严肃。
“有一件事,咱想跟你商量。”
太监们急忙从偏殿搬来凳子,马皇后端坐在朱元璋的旁边。
“咱想废了御史台。”
“御史台是陛下耳目,为何要废?”
“御史台受胡惟庸把持,不知送下去多少御史,都是胡惟庸的人,咱想废了它,再把那些御史召回来。”
“如何?”
朱元璋想听听马皇后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