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之后我就怀疑,我配不配活在世界上。再到日常生活中随处可见的举动,一刀又一刀,慢慢的,再说起来虽然还是会痛,但也不会对他们有过多的期待了。
曾经,我父母想要我工作的地方里他们近点,那时候我还比较天真吧,我会以为,这样一家人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了,但是我爸说,女儿最好留在身边,这样养老方便,老了有人照顾。当时我挺有意思的,我问,那么弟弟呢?
‘你弟弟?你弟弟当然要出去闯荡咯。’”
“老一辈的人都会这样的……”齐青想安慰安慰她,话一出口却被打断。
“你不要,你不要这样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说老一辈人三观就那样,体谅体谅他们对不对?可是我体谅体谅他们,那我被打的时候,被骂白眼狼的时候,为什么没有人体谅体谅我?
对了,我还被骂过白眼狼、吸血鬼之类的称呼,每次一听到,都会想去死,那时我还在上学,每天想的是什么时候能挣钱?这样也许就不会这样被骂了。我会在晚上一直哭,一直哭,一边哭一边想着,出门,家附近有条河,跳下去就不会那么难受了吧?
我每晚都会设计自己的死法,溺死,割腕,跳楼等等,但一样都没有实践过。你可能会以为我只是说说的吧,就像那些奇怪的人一样,用死亡来博取关注。
但是我是真的计划好自己的死亡了,然而一想到自己死后会上报道,也许会将所有的事情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任人评头论足,那真的比死都可怕。我希望自己静悄悄的死掉,不需要有人为我不值,不需要有人同情,不需要成为那种社会焦点。
我一直都是骄傲的,我不希望别人看到我隐藏下的伤痕。”
“抱歉,但是你有没有和你父母谈过?”
“谈过的啊,”赵绮云故作轻松的回答道,“谈得时候会一边哭着说妈妈也不容易,会说妈妈也是希望你好的。
然后你会很感动,会觉得妈妈还是爱我的,会想着,明天一切都会变好。但是明天一到,所有的事情还是原样,都是原样。
他们会认为,这就是正常的,正常的每一天。”
齐青沉默下来。
“但是其实有时候你也确确实实能感受到他们还是爱你的,只不过,两个孩子的爱不平等罢了。
我妈妈会因为我生病发烧将我从医院背回家,我爸爸会带小时候的我去吃肯德基,尽管排队买的薯条最后都冷掉了。
但是我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是互相爱着的人,却总要一次又一次的用自己的刺戳伤对方?”
“还有一次,我妈表示等我嫁人一定要收几十万的彩礼钱。我问为什么?她说,我们养你那么多年问对方要几十万很良心了。我说,这不就相当于卖女儿吗?她说我瞎说。然后我问,这个钱会给我吗?她说,你怎么那么自私!那钱当然是要补贴家里的。
我就是想问问她,她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然后,我就是不婚主义者。”
“每次我想起这段对话的时候,我就在想,我到底是什么。嫁人了就不是娘家的人,那里变成了弟弟的家,可是婆家会真的拿你当家人吗?那么我到底是什么?哪里是家?
有时候你也会感到他们不可理喻,门口的树被掰下了树枝,会问你到底怎么回事,供佛的香不知道被谁掰断了,就是你的错是你掰断的,还有好多好多。
每次都会想,算了,不如去死好了,这样就不会麻烦到大家了。
但是还是会害怕,这样死后得多丢人。
明明经历了这么多,会以为心渐渐硬了,不会再受伤了,然而下次再遇到,还是忍不住流泪。
会想,一个人到底要死多少次,才不会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