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竹兰和离(1 / 2)

心里面揣着很多事情,结果又是一年春节没过好。

黑衣人的话让我有些在意,尤其是他最后的话——我必须承认他提醒的是对的,我一直以为自己是很安全的,但是仔细想想,周恪己也好唐云忠也罢,倘若以我为要挟去威胁他们,到底多少都能捞到一些好处的。

以妻儿威胁别人这个方法过去也不是没有过,但是多少是上不得台面,而且大多数时候,两边都是心知肚明,知道但凡有权势的男人是不会将妻儿放在眼里的,倘若以此作为威胁,不仅没有用处,反而还会被广而告之,引起耻笑。

但是病急乱投医也不是没有过,无论如何,我还是应该仔仔细细地想好我自己在局势里到底能做些什么,或者可以尽力不去做什么。

我心事重重,周恪己和唐云忠忧心的事情更多,眼下倒是赫连笏置身事外,天天带着他的阿姊和阿姊的妹妹萨仁到处玩闹,甚至乌仁娜还去京城的女子诗社晃荡了一圈。不过这不晃荡不要紧,乌仁娜倒是带回来一个我意料之外的消息——唐竹兰与丈夫和离了。

“我从外祖父那里知道京城里不少世家有才情的女子会聚在一起写诗,就想着去诗社玩一玩,大家确实都挺有才情的,我一开始玩得也算愉快。后来也不知道谁提起,说今天写的是‘四君子’为题目的诗,她有些惋惜说唐家二小姐没有来。”

“我想到姓唐的,不就是宣威将军家的人吗?就有些好奇,多问了几句,他们便告诉我,说这位唐二小姐名叫唐竹兰,乃是宣威将军的表妹,前几年与礼部侍郎之子结亲,但是这才几年过去,日子就过不下去了。”

我愣了一会:“唐竹兰与丈夫和离了?”

乌仁娜见我似乎认识这人,点点头,语气里不免带上些兴致昂扬的八卦:“许大人认识?这位唐家二小姐到底是谁?当时我有些好奇,但是那些小姐夫人大约是察觉到我毕竟是远道而来的客人,所以没有多说什么?想想真是有些好奇。”

在几次相处中,我已经察觉到乌仁娜智慧过人,有什么事情能与她商量多半获益匪浅,眼下我们休戚相关利益与共,很多事情我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和她聊聊或许也会有收获:“唐竹兰是唐云忠的堂妹,是上一任唐家军主帅唐镇远老将军的孙女。”

我说着,将当年的事情掩去我重生的经历娓娓道来:“……真没想到这才几年,她居然会与丈夫和离?眼下我总有些惴惴不安的,感觉这事情好像没那么简单。”

乌仁娜表情严肃了一些,她走到屋外瞧了瞧,大约是确定没有人在偷听,才重新坐回我身边:“许大人怕的,是唐家故技重施吧?”

我叹了一口气,点点头:“是这样,但是仿佛又不止这样,其实这件事情里最无辜的到底还是唐竹兰。拖延的计划耗费了她最美好的几年青春,而这种计划失败后,她被草率安排嫁给了一个可能不合适的人,虽然这可能和我们没有什么必然的关系,但是我依旧似乎觉得她的和离是和我有关系的。眼下唐竹兰和离,如果唐家继续榨干她的价值,我们所有的反抗必须先打在她身上才能正中唐府的要害,真是没意思。”

我说着,心里莫名生出一种郁闷。

乌仁娜拍了拍我的肩膀:“我理解你的感觉……世家的女儿,无论哪个国度,都不过是家族斗争的筹码,哪怕我外祖父是大儒,但是当年我依旧是被迫嫁给了阿弟的父亲。女人的命运就是在这些算计里被白白消耗——所以我真的很羡慕你。”

“羡慕我?”我一愣,忽然无奈地一笑,“……是,我在这方面受到了太多恩惠。”

“我认为你一直在做着非常有意义的事情,你不仅为鬼方带来了新的医术,同时,你也让鬼方很多小女孩看到了成为妻子以外的可能。”乌仁娜忽然笑了起来,“眼下我总是骗部落里那些小女娃娃,说大越女人都在努力做官呢。”

我挠挠脸,仔细思考了一圈:“原来我们能做的也只有内臣,还要被人看不起,完全拿不到外臣的功名地位呢。但是我因为运气很好所以变成了例外,不过这也只是我个人的经验,完全没有任何效法的价值。”

“也不能这么说,纵使没有办法全然模仿,但是让知道这些事迹的姑娘们能有一个理由去对抗自己的生活,这本身就是一种意义。而且纵使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完全地自由自在,建立功业,但是从没有收入到可以攒一部分钱给自己,从不能出门到可以走出门卖卖东西,从随意被买卖到姑且有得选择……事情不是一蹴而就,只要比过去好一些,或许我们未来的姊妹,总有一天可以每个人都过上你的生活,不是吗?”

我有点感动,一把抓住乌仁娜的手放在掌心里蹭了蹭:“怪不得单于钟情于夫人,您的话真是有道理又中听呢。”

“哎呀,许大人真是谬赞了!”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按照您的说法,那宣威将军和唐家二小姐不就成了同姓通婚?这个我祖父教导过我,似乎在大越是不可以的吧?”

我之前也没有细合计这个问题:“可以不可以不就那么回事情吗?这些大家族做不可以的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们总有办法搞定的。”

“不过依照我的经验,还是可以去深入思考一下这个问题。”乌仁娜沉思片刻,“因为这件事情并不是所谓‘暗地里的肮脏事’,所以唐家肯定不会轻易提出这个婚约,他们背后必然准备好了一系列计划和谋略。”

“唉?”这话似乎是有点道理,但是却没能完全吊起我的好奇心,“这个里面还能有什么门道呢?反正都已经过去这好多年了。”

“有没有门道不能总是看表面啊?”乌仁娜小口小口地抿着果脯,神色间不经意透出一抹狡黠,“总要看得深刻一些,才能知道有没有意义。”

我放下手里的花生:“但是眼下唐家只有老国公愿意和我们说点实话,不过就是老国公,也不一定知道他们的打算,就是知道,为了帮助隐瞒他也不一定真的事无巨细告诉我们。眼下我要怎么探知真相呢?”

“不是还有一个人吗?”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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