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赫连笳(1 / 2)

等我赶到北川的时候,迎面差点撞上了一个高大的男人。

我扬起头,一瞬间就被他挂在鼻子上的硕大金环震撼到哑然:“……”

他低下头盯着我好一会,忽然震惊地挑眉:“女人?为什么,女人?”

我上下狐疑地看着他,从包里递给他一包草药:“上火了吧?给,泡水喝——我是负责唐家军后勤药品管理的女官,我姓许。”

“许?你姓许?”那打扮夸张的家伙有着一对狭长又微微上挑的眼睛,高耸的眉骨让他五官显得很深邃,不过从带着点肉乎乎的脸颊能看出他应该年纪不大。那身草原独有的打扮确实和我们完全不同,不仅是璀璨的鼻环和耳环,还有满头杂乱的编发和几乎袒露的上半身,一看就知道是鬼方的残兵。

我在内心默默吐槽,面上还得应付:“是,我姓许,您叫我许大夫就好了。”

他饶有趣味地上下打量我一番,忽然俯下身,相当冒昧粗鲁地凑到我身边像脱脱那样嗅了嗅:“你身上有股药草的味道,看起来你没有骗我。”

我吓得退后半步,他长得比唐云忠还高,感觉都跟阿虎似的像一座山似的了。凑过来的时候阴影直接打在脸上,我只觉得头皮都跟着发麻了,小声嘟囔抱怨:“举止如此粗鲁!”

“你会治病?”他拎起手里的草药包甩了甩,“这个是你的草药?”

“我会治病,我是大越从五品司药女官。”虽然抱怨连连,但是毕竟面前还是面子上投靠了唐家军的匈奴将士,面子上还是要笑脸相迎。

“什么病都可以治?”他歪着头好奇地问道。

“什么病都可以治的叫神仙,别说我,什么神医都不敢说自己什么病都可以治。”我停顿了一下,“不过,你们应该有感觉到吧?这几年唐家军伤亡的数量大大降低了。大约有些老面孔,你在关外都见过不止一面。”

他眉头微微一挑:“你是想说,这些是因为你?傲慢的小东西,你长得就像没出栏的马驹一样,眼下却想说眼下唐家军那么多战士能得到医治,都是拜你所赐?”

真不知道这帮匈奴吃什么长的,足足比我高出两个头不说,身体还魁梧得像山一样,他上前稍微凑近一些,就只能弯下腰俯视我。

我吸了一口气,对他无所谓地笑了笑:“你可以不相信,但是我们确实做到了,这件事情可不是给某一位伤员看个病这么简单的……如果你愿意真正与大越结盟,或许我就可以把这些方法教给你们,这样你们也可以少牺牲很多兄弟。”

他愣了一下,接着哈哈大笑了起来。

我对他微微一拱手,绕开那山一样庞大的身躯,进去找唐云忠去了。

营帐内,唐云忠靠在行军榻上翻着兵书,我对他向来是不客气的,撩开帘子就走进来:“去去去,上旁边去,给我腾个地,这一路骑马颠过来我浑身骨头都疼。”

“你怎么越来越没有女人的样子了。”唐云忠见我进来,抱怨连连地挪开地方,去旁边端了一个小马扎过来坐下,“哪有你这样的?你进来了我都给给你让位置。”

我瘫坐在行军床上松了一口气,捶了捶僵硬的腰:“你不让也行嘛,又不是非要你让。谁不知道你是将军啊,让我坐会儿休息休息都不行啊?亏我这几天往来两趟呢。”

唐云忠本来有点发蒙,被我一顿吐槽之后无奈地转过头:“行,你别说坐帐篷里,你就是坐帐篷顶也行。真是怕了你了——对了,你进来遇到那几个匈奴兵士了吗?”

“遇到一个在鼻子上挂金环的家伙,老大一个,可把我吓死了。不过万幸他能说汉语呢。”

“赫连笳?”唐云忠愣了一会,“你遇到他了?”

“那个大块头就是赫连笳啊?这么说他就是‘鬼方’单于赫连笏的弟弟?”我好奇地凑近了一些,“他这人看起来可不老实了,我说几句话就发现了,这家伙能是真心投降的?”

“哎……”唐云忠低下头叹了一口气,“我本来也是不信的,但是爷爷既然认可了表哥的选择,我也没有办法。或许是我这几年越发多疑起来了吧。”

我看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连忙把他拽起来:“你在想什么?我跟你说,我回去见过老国公了,我也问了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你问了什么?”唐云忠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向我,“你问了爷爷……我,我的事情?”

我点点头,略有点嫌弃地在他后背拍了两下:“你在想什么啊!我有什么不好问的?弄清楚主次关系哦!是他老人家先让你吃了二十年苦,又莫名其妙把好孙子带来摘现成的桃子。你凭什么不能问?委屈不要藏在心里,懂事的孩子没糖吃。”

“……你这真是。”唐云忠一阵话语磕磕盼盼,好一会才忽而低下声音,语气里带着几分恳切问我,“所以爷爷到底怎么说的?”

——小样,自己也好奇却这么久都不问,非等到现在眼巴巴问我吗?

我没忍心继续逗他:“你自己也想知道,为什么非要我来问呢?你们这些大丈夫,说得冠冕堂皇的,实际上最会扮可怜惹人心疼了——这事情不全是老国公的意思,圣上在其中推波助澜才是主要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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