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设彀藏阄(2 / 2)

大约隔了几日,周恪己又去了一趟崔家,这趟倒是没有带我和唐云忠,只自己去了一趟,回来便说此事还是要江家先开个头才好。

江家不会拿出自己家中的本钱和北川侯做买卖,但是北川侯的名声放在那里,若完全置之不理也不可能,外甥王靖家中那接近千亩的土地,江樵未必不愿意拿出来做个人情。

“崔家比之江家要更加疏懒,我今日去探过,他们仗着家资颇为深厚,并无争锋之意,只是跟着江家后面模仿。江家占地,他们也占地,江家倒卖私粮,他们也倒卖私粮。就这么跟在江家背后吃一些残羹冷炙。”

“所以核心还是应该想让江家动起来?江家一旦有所作为,这北川大小世族必然闻风而动。”周恪己一只手玩着一个玉璋,低头思考了一会,“眼下,如何把王靖手上的地弄到自己手里才是眼下要紧的事情。”

“……王靖自己脑子不好,但是他凡事都听江樵的。”我坐在旁边探头看了看周恪己的神色,“大人这是有主意了?”

周恪己一笑,也不多言语,只是叫我去库房点点还剩下多少私银,多少官银。

我去点了,我很快回来了——北川侯府好穷!几乎快跟我的小金库差不多了,这么百两能谋划什么大事情啊。

唐云忠看我们囊中羞涩,挠着头不知道思考了多久:“我这里还有一百二十两?”

好,第一步就卡住了。

我们仨面面相觑,加起来的银子虽然比起普通百姓人家已经好了不知道多少,但是区区几百两别说买更多地,就是买下王靖手上的地都不够。

“这……我去让爷爷赞助点?”唐云忠挠挠头,提了个不可行的方案。

周恪己摆摆手,把我带回来的账簿放下:“阿梨,你去找找封侯诏书一起送来的册子,里面有我可以决定的官职,把名单拿过来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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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王靖不过乡下一个粗人,怎么能劳烦北川侯亲自登门呢?”王靖笑着为周恪己添了一杯茶,“不知道北川侯今日特地到访,是有什么要事要商议?”

周恪己端起茶气定神闲喝了一口:“无什么大事,只不过前几日拜访江老爷,他说起自己有个外甥很有些能力,我颇有些好奇,故特地登门拜访。今日一见,果然气度豪爽洒脱,难怪你那叔父如此喜爱。”

“嗨,侯爷这说得哪里的话!俺们可都是乡下人,侯爷才真是神仙一样的人物。”两句话说罢,王靖已经舒缓了态度,大声对着外面呵斥,“拿酒菜啊!没见着侯爷来了吗?平日里一个个都吃白饭呢,今儿这么重要也不能有点眼力见!”

周恪己抬眼斜觑一眼那王靖,忽而低下头叹了一口气:“王老爷,你我一见如故,我确有一事想与王老爷商量。”

“哦,侯爷请讲?”

“本侯初到北地,空得侯爵之位,却没有辅佐之人,眼下正是用人的时候,可惜这城中太守并不为我所用……于是这几日本侯只能四处奔波,寻找有志之士收入麾下,为自己所用。眼下见壮士豪情壮志,乃有万夫不当之勇,不知王老爷可愿来我北川侯府做事?”

此话一出,王靖一愣,转而似乎想起了什么:“这,在下乃是一乡野匹夫,实在难承大任啊。”

我心里立即明白了过来:“看来确如如同周恪己所预料的那样,江樵已经将周恪己想要推行屯田的事情告诉他这个外甥了,对方才会有所防备。”

周恪己不疾不徐,伸手拉过了王靖那一双粗糙而厚重的大手,很是亲密地拍了拍:“壮士何出此言呢?您也看着了,我本侯眼下正缺可用之才。王老爷行事果断,正是我所需要的人才啊。此事何必推脱呢?”

“如此,我可找舅舅先商量去才好呢。”王靖连连推脱。

谁知,周恪己听到了这句话,却忽然一愣,冷笑一声松开对方的手:“王老爷这个外甥做得可真是孝顺,眼下自己就是做不做官都要听舅舅的意思。”

“侯爷这哪里的话……”

“江老爷自家万亩良田,黄金白银堆满仓,他们想不起来您这外甥,您倒是天天还想着他们呢。”周恪己微微摇头,显出极为失望的模样,“有人劝本侯,说不必费力招揽您,您是跟着舅舅做事情的,本侯当时还想着不该如此吧。大丈夫生于人世,难道当真甘心久居人下?就没有些自己的志向?却不想你们当真是舅甥情深啊。”

他说罢,摆摆手站起来,冷淡地一拜:“如此,本侯也是冒昧失言。公既然不愿虽本侯图大事,本侯也不打扰了。告辞。”

我们走了好一阵,我偷偷撩开马车帘子往背后看过去,只见王靖还是站在门口,一副怅然若失的模样:“大人,这样真的有用吗?”

周恪己胸有成竹地坐在马车正中:“这段时间恰好可以仔细从四野招募一些幕僚,若当真要图大事,总不能真的除了你与云忠再无助力——王靖与江樵均非能信人之人,从前王靖愿意跟在江樵背后做打手,不过是有利可图,而江樵未必当真重视这个外甥。今日我抛下这个饵,只待他日王靖这尾鱼儿自投罗网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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