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娃娃穿着一身小礼服,带着可拆卸的小领结,有胳膊有腿的,针脚还挺细密。
眼睛是两颗黑珍珠,嘴巴是一根粉粉的毛线,头发也是黑黑的毛线一根根的手缝上去的。
在这个年代也算是重工手办了。
嘶,有点眼熟。
虞棠枝盯着布娃娃看,越看越眼熟。
“别乱动!”希伯来突然出声呵止她,把布娃娃抢了过去。脸色是从未有过的紧张,眉骨下压,眼神凌冽,仿佛手里的是什么举世无双的珍宝。
斑斑也被二人之间凝滞的气氛感染,停在原地,不安的打着鼻息。
希伯来骤然的变脸让虞棠枝有些措手不及,手被狠狠拍开,以至于脑海里对于玩偶的猜测刚有一点轮廓瞬间就被打散,消失的无影无踪。
追根究底,是她先未经同意就先动了人家的东西,只好尴尬的举起手先道歉道:
“抱歉,我不知道布娃娃对你很重要,只是好奇就拿起来看了看,未经你的允许,十分抱歉!”
希伯来完全没有理会她,侧颜线条绷得很紧,自顾自的把布娃娃的领结扶正,以手指为梳整理它的头发。
气氛就这样一直凝滞,仿佛被吸饱水的湿毛巾沉甸甸地捂住口鼻,连呼吸也变得小心翼翼地微弱起来。
良久,希伯来终于整理好,动作轻柔地将布娃娃珍之重之的放进篮子里,玩偶被白玫瑰花淹没,靠着冰冷的猎枪。
从她一系列的动作和神态不难看出,这个玩偶对她很重要,甚至重要程度远在白玫瑰之上,必须有武器的保护她才放心。
手背上被拍到的地方火辣辣的疼,黑裙少女用另一只手捂住那块泛红的皮肤,尴尬地藏在裙子里。
之后二人一路无言,从偏门进入城堡,一路避开仆人们的活动路线到达一间卧室。
卧室面积很大,里面装修精致,侧边有好几道门,洗漱卫浴大概一应俱全。落地窗连着露台,琉璃窗外是平坦的草地和远处连绵不绝的山丘及森林,风景秀丽。
卧室门一打开,虞棠枝就嗅到房间里的空气中的味道与希伯来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她随即反应过来,这里竟然是希伯来的房间。
她把自己带到公主的房间来了!
不至于吧阿Sir,随便给她一个佣人的小房间就行了,她不想跟喜怒无常的公主殿下共处一室,共睡一张床!
“呃呃呃,那个,我住哪里啊?”
希伯来把采摘回来的白玫瑰修剪花枝后插进骨瓷瓶里。
细腻的瓷器从遥远的东方漂洋过海而来,被异国公主一眼挑中。从被放在卧房里的第一日开始,它就只盛放一种花。
听到少女的疑问,她依旧背对着她慢慢悠悠的调整着花枝错落,初升的日光落在她身上,米白的衬衫被照得透亮,里面的手臂线条优美流畅,薄薄的肌肉覆在上面蕴含力量。
良久,她才发话,道:“去洗漱,顺便把你身上的衣服换下来,我不想让其他人知道你的存在。”
虞棠枝身上的衣裙沾染了露水变得潮湿,贴在身上很不舒服,她早就想换下来了,可问题是——
“那个,哪里有我替换的衣物?”
希伯来侧过脸来打量着她,侧颜被金灿灿的阳光镀上一层暖色,周身凌冽的气质也缓和下来。
“衣柜里的衣服都是新的,去挑合适的。”
“好哦。”黑裙少女乖乖从衣柜里拿出新衣服,又摸索着去洗漱间洗澡了。
洗漱间的木门被轻轻关上的一瞬间,窗台前的公主停下了摆弄花瓣的手,双目远眺远处的风景。
茵茵草地上已经有三三两两的女仆和花匠在劳作,又是新的一天,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脑海中不断闪过黑裙少女,平常的清晨,熟悉的林间,唯一不寻常的就是,她。像天外来客一样出现,黑白分明的眼珠,同色系的长发,玲珑纤细的骨骼,精致的五官,满嘴的谎言。
多纳国的外来人口并不多,像这般纯黑瞳色,发色的人更是寥寥无几。
书上曾记录道,在遥远的东方有这样的种族,他们聪慧机敏,善良勤劳。
多年前,她也曾亲眼见过这样一个人,在她初尝失去至亲的痛苦时出现,也是这般满口谎言,却又在留下一室清香后不顾她的祈求毫不犹豫的抽身离开。
甚至忘记带走母亲承诺给他的报酬。
她轻抚耳边的宝石耳坠,熟悉的冰凉的触感让她感到安心。
也是在独自度过漫长岁月后,她才渐渐顿悟,他不是忘记带走报酬,而是一开始就没有答应母亲的请求。他所说的承诺只是暂时为了应付病重的王后而撒的谎言。
“什么教父,明明就是骗子!”
回忆起黑发青年的种种,希伯来依旧难以释怀。
如果坏就一直坏到底,而不是在她生命中最悲痛的时刻如天神般降临,给她尝到甜头后又消失不见!
“没关系,我还有机会……”银发公主握紧拳头,爱与恨在眼底无限纠缠。
良久,她勾唇笑了,无论是他还是她,既然送上门了,她就不会轻易放过!
……
还不知道马甲已经快被扒拉掉一半的少女快乐的洗了个热水澡,又换上了新衣服。
衣柜里的衣服都是按照希伯来的喜好来的,清一色的淡色系,米白和浅灰占大多数,她特意选了一件淡黄的长裙,将湿发擦至半干涂抹精油,随着水分的丧失,发丝很快就蓬松起来。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竖起大拇指:
淡黄的长裙,蓬松的头发,Skr~
出了洗漱间,卧室里,希伯来倚靠在床头,她也已经换了一身衣服,米色的宽松长袍,皮质细腰带勾勒出精瘦的腰身,银发如瀑布般散落下来,几缕散落在胸前裸露的皮肤上。
虞棠枝默默地打量着她,心说果然人无完人,公主虽然脸长得惊为天人,但是个平胸。
换下轻便裤装的公主好像攻击性被大大削弱了,慵懒感十足。
听到木门打开的动静,希伯来淡淡的朝她瞥了一眼。
屋里光线好,她的瞳色又有了细微的变化,水蓝色的眼睛晶莹剔透,与发色一致的淡色睫毛垂下,美得像CG图。
她伸手招了招,对她唤道:
“过来。”
虞棠枝被美貌攻击,脸上还带着被水汽熏蒸未褪去的红晕,几乎是同手同脚的走过去,停在她面前,傻乎乎的问:
“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