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岱躬身道:“奴才明白了,请殿下放心,就交给奴才吧。”
韩岱转身就要去点兵,多铎却一把拉住他道:“韩岱,跟本王对话的那个高衡,一定要活的,把他带到本王面前。”
韩岱重重点了点头,看来豫亲王殿下对这个叫高衡的家伙非常上心,韩岱明白,码头攻下来都不如抓一个高衡的功劳大,不过一个区区一千多人的小码头,对于他这种在关外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大将来说,实在是小菜一碟。
为了让韩岱的作战顺利一些,多铎抽调了五千汉军步兵,一个甲喇的草原骑兵,以及从运河上征调的一百多艘大小船只和大小火炮二十门跟随他一起行动,本身韩岱自己还出动了一个正白旗甲喇的兵力,如此以来,光是正面攻击的兵力就超过八千人,算上船队和炮队,恐怕近万,如此的兵力配置攻打一个小小码头,堪称是豪华了。
扬州城白天的攻城战结束了,随着多铎下令鸣金收兵,早就已经心惊胆战、精疲力竭的汉军士兵被安排撤了回来,一整天的攻城战斗,从一大早一直打到天黑,虽然多铎还没来得及清点损失,但就看看战场上的尸体,大致心中也有个数,汉军的死伤绝不少于七八千人。
这点损失对多铎来说不值一提,毕竟都是降兵降将,死了也就死了,问题不大。但是一天集中损失这么多,多铎心中还是隐隐有些担心的,这么大伤亡会引起汉军的反感,虽然多铎残忍,但是出发之前,多尔衮可是再三告诫他注意分寸。
从小到大,多铎是天不怕地不怕,但唯独怕多尔衮,多尔衮的话他不敢不听。大清入关没多久,小皇帝年幼,就连多尔衮,在剃发令上都做了让步,现在激化满汉矛盾是最不好的选择,不仅不应该激化矛盾,还应该安抚一些才是,消耗降兵要徐徐图之,不能操之过急。
多铎跟众将商议之后,决定先等一等,下一阵交给后续到达的汉兵来打,先打的这一阵汉兵,从中挑选五千人马,跟韩岱一起去攻击码头,赏金不变,那里只有一千多明军,并且码头没有坚固的城墙防御,自己又给韩岱配了骑兵和水军,相信这些汉军应该会感到轻松一些。
不仅如此,多铎也算是搞清楚了码头那边的状况,打了好几仗,也抓到了一些俘虏,从那些俘虏口中得知,守卫码头的压根就不是史可法的嫡系部队,而是郑芝龙的福建水师,郑芝龙此人多铎不止一次听多尔衮提过,那是因为这人掌控着大明最后的水师,清军的弱点就是在水战方面,多尔衮对郑芝龙很感兴趣,若是此人能弃暗投明,为大清效力的话,那等于是不费吹灰之力得到了一支强大水师,这对清军的扩张是很有利的。
虽然多铎不知道高衡在福建水师当中是什么地位,福建水师的兵马又为何这么巧,在这个时间点来到了扬州。但是有一点他明白,打掉这支部队,一方面是威慑郑芝龙,让他不要跟大清作对,认清形势,另一方面是试探一下对方的战斗力究竟如何,也好为将来攻打福建增加经验,看高衡那个样子,应该是一个高级将领,拿下此人,有利无害。
多铎对于这一仗是非常有信心的,底气就在于他的后续部队,多铎的中路军是主力,仆从军众多,装备精良,不论是人数还是武器,都有绝对优势。
多尔衮建立这支部队的本意是用来对付江北四镇的,当时设定的对手是数十万死守长江防线的明军,谁能想到大清摧枯拉朽,一下子就摆平了沿江防线,在多铎看来,打一个扬州用这么多人马,是杀鸡用了牛刀。
汉军兵营中,此刻是哀嚎声一片,白天在城下死了的人还算是幸运的,最倒霉的是一时不死的人,有的人直接被抛弃在尸堆之中,大晚上还能听见来自城下的惨叫,非常瘆人。有的人被同伴给抢救了回来,可回来也没用,大清的情况虽然比农民军好一些,但总体上也是缺医少药,加上萨满巫师的医疗水平大家都懂,就这样还要先保证满洲八旗的医疗,所以汉军基本上是处于被放弃的状态。
你就是回来了,也没人给你治,只能一边疼,一边等死。这样的环境让军营的气氛更加压抑,士气更加低落。恰在此时,多铎调动五千人给韩岱的命令传来,汉军更是一片抱怨之声。
有胆子大的人直接站起来骂道:“狗娘养的,野蛮人,根本不把咱老子当人,干脆走了算球!”
“就是,他娘的都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谁怕谁,咱们在前面玩命,他们在后面看热闹,早知道如此,何必跟着他们干。”
众人七嘴八舌叫骂着,原本军官应该站出来弹压,但实际上谁的肚子里不是憋着一股子怨气,所以没有人干涉这些叫骂的士兵。正当汉军营中骂声震天的时候,只听见嗖嗖嗖的破空之声,众人都是当兵之人,这是弓箭的声音,立刻有人下意识蹲在了地上。
噗噗噗,几个叫骂最凶的士兵难以置信看着胸前插着的箭支,箭尾的羽毛还在轻轻颤动,下一刻,他们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惨死当场。
黑暗中,穿着白色棉甲的韩岱带着一帮甲士出现在汉军营中,指了指地上的尸体道:“谁再敢聒噪,这就是下场。”韩岱的脸上有个巨大的刀疤,在黑夜中看起来更为骇人,更不要说身后还跟着一群彪形大汉,军营立刻鸦雀无声起来。
随即韩岱一转话锋道:“你们有不满,应该在明军身上发泄,如今殿下给了你们这个机会,明日一早,随我出战,夺下码头,我私人出钱,谁能抓到那个叫高衡的家伙,再加一百两黄金。怎么样,干不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