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赴陕西之夏竦父子(1 / 2)

离开郑州后,赵旸率天武军继续西行,经荥阳、偃师等地,最终于四月初九抵达雒阳,即河南府。

河南府主官为夏竦,具体差遣为“判河南府兼西京留守”,其中的“判”指夏竦的资历远高于担任此职的门槛,类似的还有“行”、“守”、“试”,“知”、“权”、“权发遣”等。

其中“行”表示文散官高于官,“守”表示文散官低于官——这个官指职事官。

以赵旸为例,如今赵旸为通直郎、工部郎中、给事中、加右司谏,其中通直郎为文散官阶,工部郎中为寄禄官,前者定服色、后者定官品俸禄,两者都是虚职,但若是官家果真任命赵旸实职,比如出任屯田员外郎负责屯田之事,鉴于通直郎是从六品下的文散官,而屯田员外郎则是正七品的职事官,那么赵旸的具体任命就是“通直郎、行屯田员外郎”。

而“试”,则代表并未正式任命,与同样表示临时的“权”字很像,不过“权”字常用于一些不宜让官员久任的官职,比如知开封府事等,以免官员串联;而“试”则侧重于检验、考察,不属于正式任命,说白了就是看此人能否胜任,若不能就立刻撤官,比如让赵旸出任工部尚书,就可以称“试工部尚书”。

而一旦正式任命,要么称“行”、要么称“守”。

“判”、“知”、“权”、“权发遣”也差不多,不过主要是以寄禄官作为标准。

其中“判”代表寄禄官远高于该职事官,“知”代表寄禄官足够担任该职事官,“权知”代表寄禄官低于该职事官一级,而“权差遣”则代表寄禄官低于该职事官两级。

而夏竦的官爵为紫金光禄大夫、检校太傅、同平章事、河阳三城节度使、加侍中、爵郑国公,属于最高规格的“使相”级别,资历比现任朝中首相陈执中还要高,因此由他出任河南府主官,得称“判河南府”。

至于“西京留守”,西京即指河南府,留守则是京城及陪都的长官,一般由判、知河南府事的官员兼任,总理钱谷、军民、守卫事务,较一般知州不同的是,留守享有“授许便宜行事”的特权,处理事务时可以先斩后奏,权柄极大。

相较祁国公王德用亲自带人出迎,夏竦所在的河南府对待赵旸一行就没那么热情了,别说夏竦亲自出城相迎,河南府连个官员都没派。

当然,按照正常流程,确实应该是路过军队先派人报之城内,城内再有反应,只是王德用器重赵旸,这才格外礼遇而已,如今的河南府才是正常反应。

待大军于城外驻扎之后,赵旸便准备派范纯仁进城通报,索要粮草,高若讷闻讯而来,睁着眼睛道:“这是夏相公所在的河南府!你疯了?就派范家二郎进城?他才什么品级?……你跟我进城!”

赵旸虽觉得有些琐碎,但在高若讷提及夏竦的官职后,倒也没有拒绝,遂带着王中正等人,跟高若讷一同进城拜会夏竦。

进城时,高若讷与赵旸相继出示了各自的通牒、官诰,城门守将自然是不敢阻拦,甚至还在高若讷的要求下,派了一队军士带着高若讷与赵旸前往夏竦办公的府衙。

待来到目的地后,赵旸抬头一看眼前那座府衙的匾额,疑惑地问高若讷道:“留守司?不是河南府么?”

高若讷微不可查地翻了下白眼,不过倒也不敢表露,耐心做出解释:“四京留守不同于寻常府尹,一般在留守司府衙办公。……东京例外,只设权知开封府事,而不设京都留守。”

赵旸恍然,遂与高若讷站在留守司府衙外等候,等了约半柱香不见有官员来迎接,赵旸的面色难免有些不好看了,转头对高若讷道:“这个夏竦,我记得是和你以及宋相公关系不错吧?之前你们还一同反对范相公的新政来着,如今晾着你我算是怎么回事?”

“估计是有事耽搁了,急什么?”高若讷安抚道,看向府内的目光闪过一丝疑惑。

在他看来,夏竦不至于会故意晾着他与赵旸才对。

就在二人纳闷之际,府衙终于走出一名官员,恭恭敬敬道:“国公遣下官迎高相公与赵司谏进衙。”

高若讷如释重负,忙带着赵旸等人跟在那人身后进了府衙。

在那名官员的带领下,高若讷与赵旸来到了夏竦办公的室内,见到了正坐在书桌后写着什么的夏竦,后者在挥笔疾书间抬头瞄了一眼,语气随意道:“两位且坐,稍等片刻,待老夫写完这份公文。”

“欸。”高若讷连忙点头。

别看他岁数仅比夏竦小十二岁,但官级却差了许多,因此难免拘束,不知该坐着还是站着等候。

但赵旸却不管这些,撇撇嘴,率先找了把椅子坐下,百无聊赖打量屋内装饰。

夏竦抬头瞥了一眼,不过倒也没说什么,但注意到他目光的高若讷却愈发拘束了,犹豫半晌还是没有就坐。

不过他也没等多少时候,仅数十息工夫,夏竦便放下了手中毛笔,起身笑着与高若讷和赵旸打招呼:“政务繁忙,轻怠两位了,还请见谅。”

说罢,他便吩咐府上官吏奉茶。

相较高若讷唯唯诺诺连道不敢,赵旸暗自撇撇嘴,甚至懒得回话。

见此,夏竦笑着对赵旸道:“赵司谏莫非是怪老夫招待不周?”

赵旸抱抱拳淡淡道:“我等急着赶赴陕西,请夏相公尽快遣官吏为我军补足粮草。”

“……”夏竦脸上笑容一滞,高若讷心下暗叫糟糕,刚要打圆场,却见夏竦抬手阻止,朗声笑道:“哈,赵司谏果然爽直,快人快语。……小赵郎君放心,贵军粮草之事,老夫早就备妥了。”

赵旸有些意外:“夏相公……也知道我?”

夏竦笑着解释道:“老夫素与宋相公有书信往来,多次提及赵司谏,日前还收到一封。”

高若讷暗自松了口气,心下猜道:宋庠估计早就和夏竦打过招呼……这才对嘛!何必跟这個邪门的小子较劲,不过……之前那算什么?试探?

他偷偷看了眼夏竦的表情,心下暗暗猜测。

事实上,夏竦确实是想试试这个叫做赵旸的小子是否确实如宋庠所说的那般肆无忌惮,一番试验,果然如此。

换做十年、二十年前,他多半会想着挫挫此子的锐气,但现如今他可没这个心气了,毕竟他自知已半截入土,为后代子孙考虑,何必得罪正受宠的赵旸呢?

还是那句话,他们和这小子又没什么利益冲突。

于是接下来夏竦非但没有再刁难赵旸,反而邀请高若讷与赵旸到府上用宴,盛情款待。

赵旸起初还以为这老家伙有什么诡计,毕竟夏竦的名声也不是很好,甚至还被推崇范仲淹、韩琦、富弼、欧阳修等人的士子骂做奸臣,但事实证明夏竦也并未有什么企图。

哪怕赵旸故意试探:“国公不怪下官替范相公说话,劝官家将他召回京朝?”

高若讷一听心中惊骇:你小子这不是故意找茬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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