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儿挣扎呜咽的更加厉害。
崔瑜干脆道:“劳烦妈妈,拿掉她口中的布团。”
“你、你胡说!”巧儿甫能说话,当即满目惊慌地摇着头否认。
她口中不住地喃喃道:“就是因为你,蕊儿姐姐是奉命带你去见皇上的,又不是想要害你,你为什么不肯领情,你若是去了,她就不会死了。”
崔瑜看着她仍在拼命拒绝接受真相的样子,胸腔里那股闷气,慢慢变成了不可名状的悲悯。
她轻轻笑了一声,却顺着巧儿的话说道:“可你方才不是也说,若是再给你们一次机会,你宁愿从未去过那个天底下顶顶好的地方吗?怎么到了我这里,不领这所谓的情,便成了杀人凶手,其罪当死呢?”
“巧儿姑娘,这可真是好没道理啊。”
“那、那怎么能一样,”巧儿双眸渐渐失去了神采,但仍不肯松口,止不住的失声否认。
“我们是去做宫女,你是去做娘娘,做主子和做奴婢,怎么能一样呢?做了娘娘,哪里会像宫女这样,只因主子一句话,便丢了性命呢。”
她铁了心沉浸在自己的想法里做糊涂人,崔瑜便不再与她浪费时间。
“祖母,”她转身向端坐在上首的沈老夫人行了个礼,“孙女的话说完了,已然没有疑问了,请祖母处置吧。”
话说到这里,整场刺杀事件的前因后果,老夫人也全部知晓了个透彻。
她招招手,将平白无故遭此劫难的小孙女唤到身边,安抚地抚着她的发髻,半晌才看向趴在地上神情萎靡的人。
“既然是宫里的逃奴,如何能由我们自行处置呢?”
她淡淡吩咐:“将她押去皇城,听宫正司安排吧。”
“我不是逃奴!”
宫正司三字入耳,地上的人一骨碌爬了起来,激动道:“别送我去宫里,我是被赏了板子,丢到乱葬岗去的,绝不是逃奴,你、你们不能送我去宫正司。”
“什么你你我我的,没规矩的东西!”管事妈妈见状一巴掌将巧儿抽倒在地。
“方才不是还有骨气的很,说什么要杀要剐,全凭我们四姑娘吩咐吗?怎么一听到宫正司,就变成了软骨头,老奴还当是出了什么舍生忘死的女壮士呢,原来竟是个假仗义,全是打量我们四姑娘好性儿,当成软柿子欺负呢!”
她边说边拧着巧儿的耳朵往外走。
巧儿一时悲从心起,殊死挣扎道:“老夫人和四姑娘把奴婢扭送回宫,便不怕奴婢将孝惠太子妃当日的打算全部抖露出来吗?”
老夫人冷冷一笑,不屑道:“你若真有那陪上全族性命的胆量,当日受刑之时,何不便将此事和盘托出呢。”
她此言一出,巧儿彻底没了指望,她双腿失力,瘫软在地上,全靠着管事妈妈施力往外拖着。
将出门时,崔瑜轻轻唤住了那妈妈。
巧儿的双眼当即又燃起了希望。
却听崔瑜道:“劳烦妈妈,为她治伤的药铺掌柜,如今正拿了收治之日,她所穿的衣裳候在二门,收治当日的情形,相邻商铺皆可作证,掌柜绝非伙同她出逃大内的同伙,请妈妈送她回宫时,代为禀报女官们。”
巧儿眼里的希望瞬间熄灭的透彻,她脑子一转,又垂死挣扎道:“奴婢不知,当日收治奴婢的,竟然是崔四姑娘的手下人,请崔四姑娘好人做到底,求求老夫人,别送奴婢回宫了。”
“仅凭这句话,你便能断定,那药铺是我所有了?”
巧儿一时哑然,崔瑜却只是平静地看向她,“事到如今,巧儿姑娘又何必再装下去呢?我身边的侍女玉书巡查药铺之时,曾与你当面交谈,今日街上,她也在场,你早便知道是我的人救了你的性命,可你拿刀刺向我时却并无片刻迟疑。”
“我如今之所以能有命站在这里,不是因为你手下留情,而是因为昭平侯及时出现,救下了我。”
“那么,”崔瑜定定道,“我为何要以德报怨,饶恕险些害我丧命之人,甚至不惜冒险相助呢。”
她话音落下,管事妈妈再不给巧儿胡搅蛮缠的机会,塞上布条,一鼓作气将人扭送出了堂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