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姑娘回府就住进了松鹤斋的消息早就传开了,针线房的钱妈妈也不敢在玉书面前拿乔,当即就指了几个绣娘,放下手里的活计,自己亲自带着去给崔瑜量尺寸。
等量好了尺寸,崔瑜就从二太太送的料子里面也指了两匹云锦,跟大太太送的那两匹织锦缎子一起拿给钱妈妈去做活。
府里主子仆从们的冬装早就做得差不多了,针线房此时本便不忙。
崔瑜出手又大方,钱妈妈攥着手里的银叶子,眉开眼笑地谢了恩,“四姑娘放心,奴婢们肯定好好当差,包四姑娘满意。”
“劳妈妈费心了。”
崔瑜点点头,还叫玉书送钱妈妈出去。
钱妈妈趁机分了把银叶子塞给玉书,打听道:“好姑娘,还请提点提点我,咱们四姑娘喜欢什么样的款式啊?”
“妈妈这是做什么?”玉书和和气气地把钱妈妈的手推回去。
“我们姑娘说了,府里主子们每季裁得衣裳本有定数,这次平白给针线房添了差事,她已经很过意不去了,可长辈们抬爱,若都照原样入了库,太太们知道了难免伤心,这才跟妈妈开了这个口。姑娘刚还叮嘱我呢,只请做些寻常的款式就好,千万不要多为此劳累,不然姑娘今后都要不好意思寻妈妈做事了。”
钱妈妈在针线房当了一辈子差,对绫罗绸缎再熟悉不过了,这时候眼神再往那几匹料子上一扫,心思转得飞快,当即道:“四姑娘的意思,奴婢明白了,请姑娘放心吧。”
钱妈妈前脚带着人走出松鹤斋,二太太后脚便得了信。
“这四姑娘,可真是哪边都不肯得罪。”楚妈妈替二太太揉着腿叹道,“换成别人,有太太送的东西比着,哪还能瞧得上大太太送的那些陈年货色。”
“你以为她这是要两头卖好?”
二太太翻着账簿失笑摇头,也不多解释,就问:“珍姐儿呢,又去四姑娘那儿了?”
“可不是,昨儿听老夫人说开春要让姑娘们全都搬到绘芳园那边去单住,便等不及了,直闹着要跟四姑娘说好,两个人挨着,谁也不理那位——”楚妈妈朝二姑娘崔琬的房间努努嘴。
二太太眉心微蹙,“这丫头!老夫人昨日才说她们血脉相连,她今儿便跑去松鹤斋胡言乱语,也到了要说亲的年纪了,可让我怎么放心。”
“姑娘也是心疼太太。”楚妈妈不由劝慰,“那叶姨娘当年确实是太不像样子了,让奴婢说,她那就是自己把自己作死的,就是她生得这位二姑娘,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整日里不是装柔弱就是扮委屈,那做派,活脱脱就是个叶姨娘,可叫咱们姑娘怎么喜欢得起来!”
“罢了。”二太太默了会,到底也没忍心让拘着崔珍的本性,去跟崔琬扮姐妹情深。
无奈道:“由她去吧,多跟四姑娘待着也好,她们姐妹两个越是亲近,我那大嫂就越该沉不住气了。就是没想到我跟四弟妹妯娌一场,家世能耐自认不输于她,到了儿女上,倒处处不及她了。”
“瞧太太说的,咱们哥儿姐儿,哪个不是又孝顺,又招人疼的?那四姑娘也就是如今看着风光,大太太和宫里那位可是死死盯着,没盼着她好呢!说到底,四姑娘若真着了大房的道,绘芳园住不住得着暂且不提,连生死都难说得很呢。”
二太太但笑不语。
崔珍却不知道这些门道,迫不及待地直奔崔瑜住处。
抱厦里,玉婵正帮着玉书入册崔瑜昨日收的礼。
“假惺惺!”崔珍打眼便看见了崔琬送的那几匣胭脂,当即冷哼。
崔琬生母叶氏原本是二太太的陪嫁丫环,却在二太太怀着身子的时候,趁机爬了二老爷的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