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这些年闹灾,各地就已经是死气沉沉,奄奄一息。
现在,突然一下子涌来这么多的人,可想而知里面的情况,会有多么的混乱。
他这在家里赋闲的老头子,也被衙门征召,每天忙得连狗狗不如。
关键是忙也就算了,到处乱的一团糟。
他明明是救灾的,但是却遇到了十几波抢劫。
甚至连他的弟子,都差点被乱民抢走做饭吃。
关键是最近还有弥勒教在搞事情,朝廷下令弹压,抓了不少人。
他的一个弟子,一不小心,被抓了去,用了不少钱才赎出去。
这弟子刚刚赎出来,那头又有一个弟子被抓了。
少不得,继续拿钱去赎人。结果又是不少钱。
后来,刘若宰才明白过来,这是各级官吏故意宰他们来着。
官府不抓乱民,不抓贫民,甚至不抓弥勒教的人,专门抓他们这些有积蓄的人,然后趁机敲诈勒索,狠狠的充实自己的口袋。
可怜他们,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好乖乖的认罚。
他现在无权无势,又是昔日的大官,弟子无数,肯定有些积蓄,正好是人家严重的肥羊。
总之是一言难尽。刘若宰发誓,等此间事情结束,再也不在河南道呆了。
本来是夫子的故乡,想着怎么也是个好地方,现在看来,这群人一个个都是宰人的好手。
然而,要命的事情还在后头。他还在协调官府,处置难民,就被马彬找去了。
马彬要刘若宰到祝阿郡城来,告诉叶渡,他们愿意谈判。
叶渡没想到刘若宰居然还有这样的遭遇,只好报以同情。
他之前就听说,政事堂的相公们当政之后,现在的各级官员,个个都是捞钱的好手,果然如此。
堂堂一个致使的朝中大佬,都被搞成这个样子,可想而知其他无权无势的人。
他似笑非笑的说道:“老先生,要不,你搬来我们大泽山算了。”
刘若宰在其他地方过得不好,却也没有到来大泽山的意思。
大泽山名义是朝廷的,其实叶渡内地里就是反贼。
他愿意成为反贼的一员吗?
就算披着官袍,其实也改变不了本质,说不定哪天朝廷变卦,就真的成了反贼。
除非是窃国成功。
他摇头苦笑,晦涩的说道:“谢谢你的好意了。”
叶渡回到正题,笑着说道:“那么,老先生,是不是给我带来好消息?”
刘若宰想起自己的正事,强颜欢笑的说道:“恭喜大人,贺喜大人。”
原来大都督府,通过马彬之口,告诉叶渡,可以走军方的关系,任命叶渡为博平节度使,以往的事情,既往不咎。
换言之,这就是正式的招抚了。
让叶渡可以分裂一方,同时管军管民,算是一个有着朝廷正式番号的军阀。
但是,有个前提条件,就是要叶渡收拾了刘岛的契丹人。
发给叶渡的告身文书等一切证明身份的东西,都要等叶渡消灭了刘岛的契丹人以后,再由大都督府长史亲自给叶渡颁发。
叶渡嘴角边浮现出一丝丝轻微的笑容,不紧不慢的说道:“老先生,不知道大都督府有几分的诚意?”
刘若宰急忙说道:“十分,十分,十分的诚意。”
叶渡嘴角微微一笑。
十分的诚意?
是真的吗?
要我先收拾刘岛的契丹人,帮你们将屁股抹干净,然后让我去大都督府领这些东西,伏兵齐出,乱刀交加……
也不想一想,老子身边儿的老鬼司马先生是做什么的。
这样的套路,还会上当?这不是在侮辱我的智商吗?
叶渡微笑着说道:“谢谢诸位大人们的好意了。”
刘若宰松了一口气。
这一趟差事,还算是顺利,叶渡没有刁难什么。
也是,叶渡从沧州跑到博平郡来,最终目的不就是荣华富贵吗?
只要达到目的,又何必折腾呢?
看来,这叶渡,也是很懂得进退的人嘛!有浮山城在手,也应该满足了。
谁知道,他没有高兴多久,就听到叶渡冷冷一笑,缓缓的说道:“不过!他们的条件我可不接受!”
刘若宰顿时大大吃一惊,刚才的庆幸,顿时化为乌有。
什么?你居然不愿意接受?
那可是节度使。
多少人都梦寐以求的官职。
刘若宰急忙说道:“叶郡守,你这是意气用事啊!”
叶渡冷冷的一笑,不容置疑的说道:“我这个节度使,不需要他来委任。
因为,我现在跟节度使没有任何区别。不管朝廷给不给我名号,都要忍者。想要我动心,单单是博平郡可不行,我还要三郡!”
刘若宰愕然说道:“郡守,你……你疯了。”
三郡之地,虽然被契丹人搞的残破不堪。
但是人家郡守,都尉都齐全着,往日还跟你交锋过。
你想要三郡之地,你让他们往哪放?
大都督府岂能答应你的条件?
叶渡从容不迫的说道:“老人家,我没疯,我清醒着呢!你将我的话,原原本本的告诉他们就可以了。要是他们接受,我就不闹事,还可以灭了刘岛的契丹人。要是不答应,我自行我素,和他们无关。”
刘若宰无言以对。
这个叶渡,真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有了交换人质的经验,刘若宰很清楚,叶渡既然提出要四郡之地的节度使,那就是要定了。
要是不答应,谈判根本不可能完成。
但是四郡之地的节度使,那权势直逼近总管府的副总管,朝廷一般大人物都决定不了。
大都督府也不可能一口气让出那么多肉来。
因此,叶渡这个条件,肯定是不可能答应的。既然双方都不可能做到,那……自己真的是白跑了。
叶渡坐下来,不发一言。
刘若宰无奈,只好悻悻的告辞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