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场不错的比赛。”

吉米坐在破旧的木质长椅上，他边笑边一圈圈的褪下缠手带，红肿的手腕已经像码头的钢管一样粗。

“是的，当然。”

保罗取出浸透冰水的毛巾，敷在吉米骨折的地方，又用他的风衣在上面来回的固定几圈。

“这次比赛的奖金是多少？”

“2美金。”保罗叼起一根粗制滥造的雪茄，狠狠咬住，“够你先支持一段时间。”

“快要入冬了，好冷。”

吉米盯着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拳头。

“当然……他是干嘛的。”

保罗用力的吸了一口，燃烧的烟丝猛地闪灼一瞬，大片的灰白色烟气飘向立在一旁的张渊。

“一直站着不累吗？”

保罗冲着面前的男人挑了挑眉毛。

“他叫张渊。”吉米摆摆手，“是我在码头上认识的朋友。”

“所以——他是来给你加油的？”

保罗顶着发亮的脑门，身子靠在墙上。

“我想打拳。”

张渊心里有些不爽，他用力的把声音挤进去。

“什么？”

“我想打拳。”

“打拳需要执照的小子，不是什么人随随便便都可以打的。”

保罗的语气像是哄孩子的大人。

“保罗……他是我推荐来的。”

“……好好好。”保罗短粗的手指夹住香烟，“那么请问这位张渊先生，你是为什么想要打拳。”

“我觉得我很能打。”

张渊双手插在腰上，漆黑的瞳孔透出深深的自信。

“……噗哈哈哈哈！”保罗愣住一瞬，紧跟着的是一阵急促而放纵的大笑，“这家伙够有趣的，不错，我中意你。”

他从口袋里摸索着，掏出几张皱巴巴的纸条：“让我看看……哦，还真有一个。”

冷冽的寒风从窗户缝里溜进来，头顶的微光轻轻摇晃，喇叭嘴形状的罩子半包裹住泛黄的灯泡，掉漆的铁柜子，破旧的木凳，盯着拳头的吉米，叼起烟嘴的保罗。

“明天下午，还是这里。打赢了有的谈，打输你连再输一次的机会都没有。”

保罗将其中一张脏兮兮的纸递给张渊。

“这是什么？”

“你的对手。”

张渊没有接。

“别怪我没提醒你，你的对手可不弱。”

“我不需要。”

张渊的大拇指抻起背带，微微调整位置。

“……明天六点还来这里找我。”

保罗没有多说，手中的纸被自然的揉成一团，准确无误的扔进了桶里。

“好。”

张渊的回答短促而有力。

“这小子不错。”

保罗听着走廊里孤单的脚步声远走。

“我其实好像不是很了解他。”吉米的手来回在胡茬上滑动，“但是又好像很了解他，有一种可以把生命托付给他的感觉。”

“是么……”

……

1933年8月1日

纽约弗农山

“现在张渊出场了。”

张渊披着一身暗红色的布料，看样子像是哪家裁缝店扔了的破烂货，耷拉在地上的部分有着几个被老鼠啃噬的小洞。拳套是吉米的，暂时借给他用用。

“你输定了，小崽子。”

过道上攥着酒瓶子的男人冲着张渊大喊。

“让我们回到赛场上，新泽西经验丰富的阿尔曼·卡布林，最近一次的比赛是和吉尔·布朗的对抗赛。他的对手，年轻的张渊来自纽约的布鲁克林。你们可能还记得阿尔曼曾经是重量级拳王的挑战者，他的黄金期是和汤姆·霍兰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