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打来电话的不是应禹,而是串比较陌生的号码。
周祁安谨慎接通“哪位”
“是我。”电话那头传来一道女音。
“韩丽”
两人一般都是靠论坛私信交流,现实中没怎么打过电话。
周祁安挑眉,纳闷效率是不是过快了,这才过去几小时。
“你托我查的事情还在继续。”
“不过意外有了点别的发现。”韩丽说“最近有几个大协会在打听你的消息,还有,你拥有圣器的事情,被红斗篷卖了出去。”
最后她补出了一句,“前后两件事发生的有时差,关联性不大。”
周祁安闻言嗤笑一声。
有时差,也就是说,第一波打听消息的人另有所图。
这还真是都赶巧了。
应禹失踪的消息怕是泄露了点,毕竟大范围找一个人,哪怕动作再小也会引起注意。应禹在的时候,借红斗篷十个胆,也不敢把消息卖给官方后,再私下抛售。
“她不敢做得太过分,我让我哥佯装成买家试探了下,红斗篷卖得人不多,而且没有提到圣器只能专人使用的特殊属性。”
红斗篷只负责捞,到处乱他妈坑。
试探的过程少不了花积分,周祁安顿了下,说“算我欠你个人情。”
下次副本也就是一万左右的积分奖励,光是预言男巫和幸运道具就花了他五万积分,如果不是偶尔能从玩家身上薅一点,早就入不敷出。
还是送人情吧。
韩丽笑了,自己等得就是这句话。
地图炮在论坛的持续名声上涨,足以证明这个人情的价值。
结束通话后,周祁安陷入沉默。
圣器的事另说,第一波打听消息的人,和捕鲸者协会恐怕脱不了干系。
这个协会早早竖立起招牌,再借此引各大协会出手。
过程中他们甚至不用付出任何代价,就像陈素所说,只需要贡献几个有宝物难度较低的副本编号。
“真是难缠。”
距离近,通话声音也不小,沈知屹显然也听见了。
先不说这些人能不能带来威胁,周祁安不喜这种入侵感。
他眼神一凛“我家附近最近有人盯梢。”
不喜到想要送他们去隧道做巨人观。
沈知屹指甲很薄,细看里面也没有什么血色,他及时帮周祁安捞出快涮老的牛肉,说“现在是科技的时代。”
如果有人盯梢,不可能光独自傻站着,大概率会使用一些科技产品。摄像头之类的很容易被发现,微缩窃听器等,估计少不了。
这点周祁安也想到了,但是他暂时没有任何掐灭源头的意思。
沈知屹同样没有像往常开口就是全都杀了,转头帮周祁安剥虾时,手指轻轻一用力,大虾断成两截。
他把裹着红油的虾头扔到一边
,轻飘飘说“马前卒。”
周祁安颔首。
如果没有解读错应禹的话,近来自己会下一场危险的本。
用这些人当探路石再合适不过。
周祁安露出一抹宠溺的笑容“那就让他们跟着吧。”
跟到死。
饭后稍过了会儿,母子两人离开。
周祁安其实很想再强撑着精神,询问沈知屹有关其他方面的事情,但亲妈在,总不能两人关上门说悄悄话。
最后就像沈知屹的建议,他准备回去休息一下,清醒后再谈。
近来路上的行人和车辆越来越少,一路上畅通无阻回去。
夜色下,女人提着伴手礼,口中哼着轻快的歌,晚风似乎都不敢撩动她的发丝,只是吹拂着衣角。
快到家得时候,周祁安扫了眼大树后面,遂即若无其事收回视线。
余光瞄着身旁熟悉的侧脸时,他神情柔和地笑了笑。
无论发生什么,能像现在这样一起回家就行。
繁星满天,周祁安回去后早早躺在了床上。
在自己熟悉的地方,脑袋才压到枕头上,疲惫顿时如开闸的洪水一泄而出,几乎没用多久,他的呼吸逐渐规律,陷入梦乡。
疲惫才稍稍得到减缓,睡梦中,头疼和噩梦全部惊袭而来。
梦中的世界一片赤红。
脚踩在冰凉的大理石砖上,不远处,披头散发的女人倒在垃圾桶旁,浑身的血像要流干净一样。
“该死。”
又是这个梦。
梦中糟心的场景每一次看都很有冲击力,周祁安尝试立刻转醒,但失败了。
血腥之外,腐臭的味道不知从哪里飘来,一阵阵地钻进鼻腔,空气也泛着淡淡的腐酸气,呼吸间肺部升腾起灼烧感。
周祁安尝试去寻找气味的源头,稍走了两步,随意一个抬眼,面色顿时一变。
和之前所有的梦境又有变化,斜侧面,一只畸形种趴在天花板上。
顶着一张人类的面容,但一只胳膊的颜色完全不同,连接着锋利的兽爪。怪物裸露着牙龈,涎液顺着锯齿的尖牙不断留下,正在为饥饿丧失理智。
它衣服口袋里还露出工作证的一角。
周祁安眯着眼看去,立刻确认了其身份。
“当初实验室的叛徒。”
饥饿感不断放大,奇怪的肠鸣声从怪物腹腔内传出,它开始朝着地上的女人伸出爪子。
眼看女人面临危机,周祁安下意识就要出声吸引怪物注意力,但喉头软肉僵住了,根本发不出声音。
当他尝试冲上去时,双腿不知何时就像是灌了铅,根本迈不动分毫。
心脏如擂鼓般跳动,周祁安强行定下心神,尝试抬起稍微还不那么僵硬的胳膊,去敲击旁边的消防柜,以制造响动吸引怪物注意。
拼命努力的瞬间,周祁安呼吸骤然一紧。
远处的柜子里有一只布满血丝的眼睛。
阴鸷,还有极度惊惧后剩下的疯狂。
那只眼睛没有看周祁安,仿佛他不存在一样。
怪物加速俯冲的时候,柜子里的男人竟也冲了出来,他的手上拿着一根钢管,朝怪物背后刺去。
但怪物的动作更快,仅仅在旁边墙面借力一蹬,轻松自男人头顶跳了下来,双方实力悬殊,男人的腹部几乎就像废纸般被怪物扯碎。
他没有躲避。
正是这没有躲,为他争取了几秒的时间,剧痛传来的瞬间,男人手中的钢管朝怪物肩膀捅去。
“去死吧”
钢管不断陷入,怪物的喉咙里传来扭曲的嚎叫。
移植巽兽臂膀的关节处,明显是它的弱点。
怪物哀嚎中,男人被甩飞出去,领带在空中扬起,涌出的血液染红了上面的花纹。
周祁安也在这时真正看清了对方的面容
是上司
猩红的血液顺着地缝一路流到鞋尖处,血液不止从一个方向流入,更多来自办公室。
随着血水沾在鞋底,周祁安发现身体勉强能动了一点。
时间像是在这一刻静止了。
脚下的血水凝固,怪物停止嚎叫,先前地上痛苦的喘息也跟着消失。
意识被撺掇般,一股莫名的力量在吸引他前进,周祁安无意识迈开双腿,踩着血水一路来到源头。
熟悉的办公区域近在咫尺,临门的位置,玻璃上全是飞溅的血液。
门边,穿着员工制服的年轻人趴在地上,衣服已经看不清纹路,血肉糊了满地。
视线重新聚焦,这人给他的感觉分外熟悉。
弯下腰,周祁安略带迟疑地把人翻了过来,蓦地,一张惨白的脸孔映入眼帘。
“我”喉咙像是卡壳了一样。
是我。
亲眼看到自己惨白的容颜,巨大的冲击力下,周祁安一个踉跄。
所以二年前,他,母亲,和上司都死过一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