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以后咋办”老阿爸坐下来，吸了一口旱烟。

“我，有力气，种旱烟，给人放羊，给人打工，哪一样都行。”十六咧着嘴笑了。

“我是个男娃，咋还能被人欺负了，我心里清楚的很。”

老阿爸想了想看着十六说道。“娃娃大了，还是懂事了”

十六的姐姐穗花，出落的很标致，是正儿八经的十六岁，脸圆圆的，皮肤比一般村里人都白。

阿姐放假回到家里。听到阿弟不读书的消息，豆大的泪珠还没进门就已经滚落了下来。

“你咋能不读书”穗花站在门口，倔强的看着弟弟。

十六刚刚挖完地，一脸无赖的在院子里用水洗着裤脚。

红色的土地种植旱烟最好，但是沾在衣服上很难洗掉。

“我咋就不能不读书，我不爱读书，看到老师我的这个脑瓜子就疼。”十六赖皮的坐在地上看着姐姐。

他嘴上是笑的，但是累的已经直不起腰了。脸被晒得黢黑，老师在课本里说的紫外线强，人会晒的很黑，现在他也是领教过的了。

“你胡说，我看见你作业本上的题，答的很好，比我以前都好。”穗花依旧站在原地，呆的像根木头。

“阿姐，我写的再好，十六分我也考不上高中啊”

“阿弟，你愿意好好学，肯定考得上，你比姐姐聪明”穗花委屈的咬着牙。

“我说了我不想学，我要种旱烟，当大老板。”十六不甘心的叫着

“当大老板哪有那么好当。”十六他阿爸从厨房走出来。

“不过既然你弟弟决定了，那你就继续读”他阿爸抖了抖手中的旱烟杆。

“看天明年雨水不多，旱烟估计长得好，你好好读，你弟弟帮我农忙。”

穗花听到哭的更厉害了。

“弟弟不读我也不读，”穗花赌气的丢下书包。那个书包是阿妈用剩下的床单布缝的，花花的很好看。穗花一直很珍惜，但此刻没有什么比阿弟读书还要重要的事情了。

他阿爸听到这个话，心中更是生气。

“我供书两个，一个都莫供出来，那多丢脸。”

十六站起来，随手在院子里的歪苹果树上摘了个苹果，用手擦擦灰，想送到嘴里，却又有点舍不得，又用衣服擦了擦，确实干净了，在走过去放到阿姐的手里。

“姐姐你读书好，应该你继续读。”

穗花憋的脸色通红，只敢小声的流泪。“不读，你不读我不读。”

“哭什么嘛。家里又没发生什么大事。你读书好，你应该接着读，女人在村里命苦得很，到城里去，以后当个老师，再把十六以后的孩也接到城里去。”十六他阿爸说着他想象中的未来。拉了拉穗花的手。

“你不读书，就该结婚，被你男人欺负，遇到个婆婆不好，还被婆婆打。十六就不会，他个小伙子，勤快点就活得好”

他阿妈从厨房里走出来，上去搂着穗花的肩膀。

“你听你阿爸的，我嘴笨，不会说什么，但是你要带着你弟弟这份心读下去”

十六的阿妈是中规中矩的少数民族，在原来家里吃饭不能上桌，等全家人吃完了才有一口吃的。在家里几年不说一句话，都是蒙着头干活，割猪草，砍柴。年纪小小腰已经直不起来了，直到嫁人，日子才好过一点。

穗花还是摇了摇头，嘴巴似乎想要再说点什么，但是却又咽下去了。

十六站起来，把穗花姐姐的书包捡起来，“我不爱读书，我的愿望就是看到你当老师。”

穗花看着弟弟十六，眼眶红红的，穗花还从没见他哭过，哪怕以前被野狗把腿咬穿都没哭过。

十六拍了拍书包上的土。“好不好嘛姐。就当我求你了”

穗花还是不说话。

“女人在村里，是会被吃了的，只有在外边，在学校里，才会被尊重，你看我们老师，女娃娃，多被尊重。”

“你带着我的这份心，带着我的劲，把书好好读”

穗花轻轻的点了点头。嘴唇咬的发紫。

这个假期过完年，阿爸阿妈就开始准备把地翻一翻，播种旱烟，

穗花还没开学。有时候在家里帮阿妈做饭，有时候去地里给弟弟和阿爸送水，但是等全家人都睡下的时候，她蹲在火塘旁边，用木棍写着英语单词。

“今年高中收费好像蛮贵”他阿爸抽了口旱烟对着十六说道。

“听说学校里盖了新楼，费用高了点。”十六累的喘不上气。但还是回着老阿爸的话。

“再贵，还是得让阿姐读完。”

雾气和旱烟的雾融合在一起呀，看不出他阿爸的表情。

十六看着他爸没有回话，心里的大石头腾就起来了。

“你该不会还想着让阿姐嫁人”、十六生气的一把把他爸的烟杆夺过。

“我的祖宗，你脾气怎么那么爆，我既然答应了让你姐姐读那就让她读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