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君集不满道,“就算是试行,但既然发现问题了,那我们就视而不见吗,不应当马上改进吗?”
“我可听说,三原县令赵仁本是武怀玉一手提拔上来,安排在三原县的,三原县上下,诸多官吏都是武怀玉故旧,包括之前县令张行成,也是他举荐的,还有后来的县令刘仁轨,
刘仁轨任陈仓县尉居然把当地统军府的统军鲁宁杖杀,朝廷召他进京,本来是要处死他的,是武怀玉出面保他,还举荐他先做了咸阳县丞,再又举荐他为三原县令,
从张行成到刘仁轨再到赵仁本,这三原县三任县令都是武怀玉的人,县中胥吏更不用说。
这次试行新法,清查户口,丈量田地,有人检举说赵仁本等循私枉法,对某些权贵的田产,把许多上田登记为中田,甚至登记成为开荒田,以达到减税、免税的不法目的。
反把一些地主、百姓家的下田中田,登记为上田中田,甚至把新开荒地,登记为良田的,
许多百姓家明明很穷困,却胡乱估算财产,列为了中、上户,而一些真正大户,却仅因有关系,反列为中、下户······”
右仆射李靖抬起眼皮,目光如电,直射侯君集,让侯君集直接闭了嘴。
“我在三原有庄子,自认为对三原情况还是有些了解的,侯相说的这些话,我怎么不知道?
饭可以乱吃,但话不能乱说,侯相这些话可有充实的证据,有就直接拿证据出来说话,要是没有,就别血口喷人。”
侯君集不敢直视李靖,“我这些话当然也都是有人检举,是否真实一查便知。”
“身正不怕影子斜,”
中书令温彦博突然出声,“既然侯相公说有人检举,我看无风不起浪,何不查一查。”
侯君集马上接话,“温相说的是,我愿意亲自去三原走一趟,带人仔细的调查,对错是非,自然水落石出,
有过则改,无过则勉之嘛。”
张亮提醒侯君集,“武相现在三原,奉旨全权负责此事,现在试点刚开始,侯相要插手,不好吧?”他也是在提醒他,你上次挨打那顿毒打,这么快就忘记了?
三原可是人家武怀玉的地盘,不是你老家豳州三水,你跑过去,不怕再被揍一顿?
魏征看侯君集那上窜下跳的样,实在是头痛,忍不住直皱眉。
侯君集打的什么主意,大家都清楚,不外乎鸡蛋里挑骨头,故意找茬罢了,全是为了私怨。
不管谁做事,尤其是这种试点新法,肯定会出现各种问题,不做事的人跑去挑问题,肯定能挑出来,但这不是故意搞事吗。
“侯相,”
“魏公,”
“上次思结部内附一事,如今他们到了朔州,朔州刺史张俭上奏称,思结部对朝廷的处置很不满意,有些人闹事,还有人脱离俟斤管束,开始劫掠边境,
张俭请求朝廷派位大臣过去安抚思结部,若是思结部不服管束,该打还得打,
我看侯相去一趟朔州,处理下思结部的事情挺合适的。”
侯君集却不愿意买魏征这个面子,还是不肯松口。
“张刺史那是圣人表弟,将门子弟,有勇有谋,谁人不识三戟张家?对思结部该打就打,该抚就抚,圣人早有决断,何必犹豫。
再说张俭要是兵力不足,这雁门关不是还有鄂国公尉迟将军吗,他这个代州都督手中兵精将猛,粮草充足,需要的时候直接调他上便是了,思结部再不老实,直接把那四万人全灭了便是,”
魏征见他这般,叹了口气,又道,“伊吾石万年率七城归附我大唐,如今为西伊州刺史,但还有些粟特胡不愿一起归附,密谋作乱,又有兵败西奔的东突厥欲谷设、拓设现在也有意联结高昌等,夺取伊吾,
西突厥现在两汗内讧,打的激烈,西域越来越乱,伊吾对朝廷很重要,守住伊吾,也就能让河西免受侵袭,
侯相是圣人夸赞的猛将,不如去趟西域,宣慰安抚。
颉利都降了,欲谷设、拓设也不该还拥兵自重,让他们早点归附吧。”
“河西不是有李大亮么,杀鸡焉用牛刀!”侯君集仍然不想去。
魏征直接瞪着他,“你非要去三原县?”
“难道我去不得?”
“你确定你要去?”
“我怕什么?”
“好,既然你想去,那伱就去,不过我提醒你,最好去之前,先请示下圣人,别意气用事,到头来里外不是人,自讨没趣。”
“魏征这是偏袒武相公了?”
魏征冷哼一声,不再理他,烂泥扶不上墙,朽木不可雕也。
就算你真想搞事,挑武怀玉的错,又何必这般明目张胆的直接去挑衅找事,你随便安排个御史言官,调查一番,只要能拿到你想要的东西,不就行了,何必亲自冲进去。
左仆射房玄龄从始至终坐在那里没发一言,右仆射李靖也根本不拦着侯君集去三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