舆水怜换了外套,以防万一身上还带了些备用的武器。
他看了眼窗外——外面大雨哗啦啦的,夜里的城市盖上了一层仿佛连光都反射不了的阴影披风,笼罩在夜色和滂沱大雨里的城市比白天要狰狞几分。
舆水怜皱起眉头,他情不自禁想到一句话——雨夜杀人好时机。
……应该只是我胡思乱想。
他这么安慰着自己,从门口的鞋柜旁摸出一把伞带着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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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睡不着的不止舆水怜一个,江户川柯南隔着窗帘看着外面的影子,听着不停歇的雨声,只觉得心里说不出的不安稳来。
没有毛利小五郎的参与,他一个小孩哪有什么办法让自己完全介入到案件之中?
虽然他委托了阿笠博士和灰原替他查查情况,留意动向,但信息的来源太过于被动,很多时候不到第一现场,就会错过细节和线索,有时候就只差这最后一块拼图,问题就能迎刃而解。
……该死,他就真的只能坐以待毙吗?
他两手交叠放在脑后枕着,一动不动地盯着天花板,眉毛几乎要拧成一团。
……等等。
他忽然想到了另一个人,和那个邮箱。
雾岛侦探留给他的邮箱!
要联系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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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告!我们已经快到‘潘诺’的住所了……!该死!这天气太糟糕了,能见度太差了。”
“不要开太快,安全第一知道吗?”
雨刮器在重重的雨水冲击下发出闷响,车里的警察只能从雨刮器和刚刚刮出来的那点空隙里看清外面的景色,路灯和雨水把远景晕得模糊一片,只能看到模糊的光团和路灯杆子,开车的警察放慢了车速——他怕自己开太快看不清红绿灯。
他将车窗摇下来一点,试图用肉眼去看,嘴里叨叨着:“慢点!我记得前面有个人行道,你注意减——”
减速的减字还没说出来,旁边一辆飞速疾驰的车溅起的水花就喷了他一嘴,他“呸呸呸”吐了好几口,要不是时间紧急,他就差对着那台车吐口水了。
忙着辨认前路的开车警察瞥了他一眼,“你还好吧?”
“我没事。”
车从身旁驶过时,那有别于平时在街上见到的主流车型设计的风格还是让这位警察判断出了车型。
草,是他买不起的豪车。
他嘟囔了一句,“什么老爷车了还开这么快……这种车就该去博物馆里放着……”
“什么车啊?”
“保时捷!好像是356a。”
同事不懂车,也就随口一问。
他恰借着路灯的灯光将头上抬,看到了目标所在的那幢大楼:“我们快到了!”
“其他人呢?”他将湿漉漉的手在衣服上蹭了蹭,把手机拿出来拨通了诸伏景光的电话。
几秒后,电话接通。
“伏见先生,我们已经快到目标人物的住所楼下了。”
电话里传来唰唰的雨声。
“先不要闯入,就在附近等候,我这边马上就到。”
“明白。”
在路过最后一个减速的人行道后,车辆拐弯驶入了路旁的停车场。
二人穿上雨衣,又翻出把雨伞来,借着夜色朝着那幢公寓楼跑去,安保人员一看见他两还以为是鬼鬼祟祟要行不法之事的恶徒,一把拉开保安亭的窗子就嚷嚷起来——
“那边干什么的!过来登记,不然我就报警了!”
年纪大点的那个使了个颜色,旁边的小警察上来掏出证件,“警察。”
“啊?”保安睡意都被打散了,“出什么事了?”
“有个案子和你们这里的住户有关,我们来了解下情况,麻烦配合调查。”
“啊?好、好,我这就跟你们一起……”
保安慌慌张张地伸手去摸背后的雨衣,无意中碰到了一旁的保温杯,失衡的杯子哐当一声撞在板凳上,铮铮铮的脆响和碰撞声响起。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就在这一霎那,惊雷炸响,保安一个趔趄从房间里跑了出来。
雨夜里,那幢大楼潜伏在氤氲不清的迷雾之中,高楼的灯光犹如一团团散开的火光,视线只能看到中部往上,就像是被拦腰截断似得,让黑色的高楼显出几分摇摇欲坠的错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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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灯明亮,舆水怜撑着伞站在等下,直到远处的黑色轿车驶来停在他面前,他利索地收了伞上了车。
寒夜里,车内外简直是两个温度,他一进去就下意识吸了吸鼻子,温热的空气进入鼻腔让他感觉酸酸的。
诸伏景光将车内的抽纸递给他几张,目光落在他肩头,“头发擦擦。”
舆水怜先前走出楼梯口时没能第一时间把伞撑开,那短短几秒的空隙让他肩头湿了一小片。
“……谢谢,没想到还是麻烦你了。”舆水怜无声地叹了口气。
“没关系,本来就是正好要经过你家。”诸伏景光说,“这里过去很快,大概十分钟左右就到了。”
“我已经向异能特务科那边申请了。”舆水怜将下楼撑伞时弄到水的头顶擦了擦,“已经在走临时程序了,权限很快就会批下来,放心,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诸伏景光哭笑不得,“我倒是不怎么介意,你也知道公安有请你做线人的打算吧?”
舆水怜含糊地应了一声,没展开这个话题。
他刚才和津田真人通电话时得知他正在痛苦的加班中,舆水怜对异能特务科的传统艺能已经见怪不怪了,先是安抚了他两句,还说自己下次见他时就不送别的了,多送点能量饮料和防脱发的洗发水。在津田真人痛苦的哀嚎中,他将自己要参与到这场调查中的意愿提了提,津田真人就十分积极的去帮他打报告了。
也得亏异能特务科零零七都不稀奇的加班,导致审批下来得异常之快,就在诸伏景光的车到来前一分钟,他就得到了ok的答复。
除了这个答复是和他最不对付的天野主任批准的之外,他没有什么其他的不满了。
舆水怜看着一板一眼工作着的雨刮器,问道:“千惠美还没有消息吗?”
诸伏景光:“没有。”
“对了,那些尸体上……有找到线索吗?”
诸伏景光:“目前还没有,时间太短了。”
“现在唯一的切入点还是酒吧老板,但他什么都不肯说,一直坚持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他虽然经营酒吧,但社会关系并不复杂。”说到这里,他明显顿了顿。
舆水怜凝视着他的侧脸,“怎么了?”
“……我觉得很奇怪。”他目不斜视地看向前路,手指轻点方向盘,仿佛在思索什么,“那个酒吧老板的人际来往很单纯,几乎是除了工作上的伙伴外,他不关注一切事,将所有的心思都扑在了妻女上——准确的说,是扑在了女儿身上,每天都在想办法赚更多的钱,给她治病,然后给她留下足够她生活的钱。”
诸伏景光:“他女儿今年十二岁,自小就体弱多病,四年前又因为车祸失去了一条腿,现在几乎是完全在轮椅上生活,前年还得了抑郁症。他妻子辞了工作,全力在家照顾女儿。周围的人对他的评价无一不是‘老实的好人’、‘脾气很好’、‘好父亲和好丈夫’……”
舆水怜靠在略硬的沙发上,“你是说这和他在审讯时表现出的态度不同?”
很多犯下重案的人,平日里也有极好的风评,比如老实、不起眼、有求必应,甚至有相当高的社会地位,但这和他们作案并不矛盾。
……诸伏景光不会犯以貌取人这种新手才会有的毛病。
舆水怜毕竟没在第一现场,消息不如诸伏景光来得全面。
他问:“……你是觉得他还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我觉得他是凶手的可能性不大,所以更奇怪了——他社会关系简单,简单到他作为一个酒吧老板,几乎没有任何生意上的社交,就连酒吧的常客他也不维护,全权交给手下的人,甚至像是在竭力撇清一切社会关系,这和大部分的酒吧老板都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