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领结只要从旁边抽出来就好了。”降谷零指着其中一根,“非常方便。”
“……诶。”
舆水怜解开了领带。
房间里足够干燥,没让他们被湿冷的空气弄得感冒。
尽管如此,两个落汤鸡还是顶着一头乱七八糟的湿发在房间里坐下了。
舆水怜看着平时□□的降谷零顶着这头乱糟糟的头发时,竟然有了一点笑意。
降谷零叹气,“……有这么好笑吗?表情都要写在脸上了啊。”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那令人窒息的气氛少了些。
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逃亡后,降谷零只觉得那种刺激的感受还没从脑子里消泡。
如今忽然有种被人从那个惊险逃亡片里一把拉了出来的感觉。
舆水怜托着下巴,“因为这样一点也不波本。”
但是,也许这样很降谷零?
他将解下来的那根湿漉漉的领带抽开甩到一旁,感慨了一句。
“……明明系上去用了不少步骤,就这么拆掉好像有点可惜。”
降谷零扒了扒自己湿得已经没形状的头发,索性直接往后推去。
还不忘回答舆水怜的问题:“虽然看起来很复杂,但是实际操作起来很简单的……嘛,我第一次系领带的时候也不是那么顺利的。”
“第一次系领带?”舆水怜将身上的衣服拧了拧水,问道:“……是上学的时候吗?”
“不,大概是参加演讲活动或者参加葬礼吧。”
降谷零也不太确定,因为时间已经过去太久太久了。
“……在学校不用吗?”
“我中学时候的制服并不是西式的,所以也压根用不着打领带。进入警察学校和毕业入职后倒是经常打领带了。”
舆水怜深以为然——毕竟,大部分职场总是要穿西装,不然怎么每天在路上都能和上班族擦肩而过呢?
……黑衣组织这种另类职场除外,大家穿衣服都很有自己的特色。
降谷零说了这么多后,忽然觉得领带真是个神奇的东西。
——好像在他的人生中变成了某个象征他走向成熟的标志,将少年的降谷零和现在的降谷零分明的区别开。
降谷零:“穿上制服、打好领带之后,会忽然有种——原来已经是大人了,这样的感觉。”
舆水怜不理解地问:“不是年龄到了就是大人了吗?”
“年龄只是其中一个指标吧,在法律上代表你已经成为了大人。”降谷零说,“心理上的成熟还需要一个时机,那一刻到来时,你会知道自己接下来的人生到底该往哪里走。”
舆水怜头发纠结到了一起,他只好拆掉发绳冲洗绑上。
他一边绑头发一边问:“……如果一直找不到想做的事呢?”
“那就先去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吧?”
降谷零说:“在自己认为正确的道路上走下去的话,也许很快就会得到答案了。”
舆水怜记住了那半句话。
不过……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是什么?
自己认为正确的道路,又是哪一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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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塔的声音自门外传来。
“衣服我给你们拿过来了哦。”
女孩今天的声音是平稳的,没有那日的慌乱。
舆水怜打开们,就见到莉塔小妹妹笑眯眯地走了进来。
“谢谢。”舆水怜说。
降谷零有样学样,也跟着舆水怜对莉塔道谢。
莉塔表情轻松的看着面前的两位:“该道谢的人是我才对,如果不是你们,蒂姆那个混蛋就要得逞了……”
她把蓬松的衣物递了过来,舆水怜接过才发现上面还残留着阳光晒过后留下的气息。
对如今被雨水弄得凄凉无比的他们来说,简直就是治愈的良方。
少年人中气十足还带着怒意的声音从门边传来。
“——喂,莉塔,我说了让我来吧?”
“啊,哥哥?你也太小瞧我了吧,只是送个衣服而已……”
“我是不想你和陌生异性走得太近。”他将莉塔护在身后,“我还有话要跟他们说。”
莉塔很不满自己被当成孩子对待,“诶——我不能听吗?我已经不是小孩了哦。”
“……别信托马斯那套来了生理期就是女人的说辞,对我来说,你就是个孩子。别掺进大人的事里,莉塔。”
“……好吧。”莉塔满脸可惜地离开了。
“先把衣服换了吧,你们要是在这里生病了我也会很麻烦,药可是珍贵物资。”
他转过身去,表示自己背过去不看他们换衣服。
二人只好背过身去换衣服,三个人面朝三个方向。
换好衣服后,少年将压在底下的毛巾也递了过去,“擦一擦,我们正好聊聊。对了,你们是哪国人?”
“他是日本人。”舆水怜继续充当翻译,“我……大概也是日本人。”
少年瞪大眼睛看着他,为他的答案感到不可思议,“为什么说‘大概’?你这家伙连自己的国籍都搞不清楚吗?”
“……不知道。”舆水怜说,“我从小就离开父母了。”
为求稳妥,他没有用遗弃这个词。
说起来,他感觉越是待在意大利,他的意大利语水平就越是突飞猛进,就像打开了某个神秘阀门似的。
黑发少年被他的回答哽住了,小声吐槽了一句:“你父母也太不负责了吧?连你的出身都没告诉过你吗……?”
吐槽归吐槽,他来是为了谈事情的。
“总之,自我介绍一下……你们可以叫我丹尼,莉塔是我的亲妹妹。”
这段话是用日语说的,虽然能听出些意大利口音,但丹尼是他们来到这里后听到的日语最标准的人。
降谷零没想到在异国他乡居然能碰到这么多会日语的外国人,一两个还好,密集到这个程度已经有点反常了。
“你会日语?”
“你以为呢?这里可是彭格列那位教父的地盘啊。”
丹尼理所当然地说,“那位教父可是日本人,我为诺曼先生工作,而诺曼先生为了彭格列工作,彭格列也算是我的老板……”
接受到舆水怜那副“这样也行吗”的眼神后,丹尼咳嗽一声,“就是这样了……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啊!我知道彭格列不会看上我这种小人物的!我只是开个玩笑……算了,我日语说的应该还不错吧?”
降谷零笑了笑,“很标准。”
他不觉得丹尼的想法有什么可笑的,他在用尽自己的方法活下去,并且想要努力过得更好。
丹尼说他一直在为诺曼先生工作,贫民窟出身的他游走在街头巷尾,不仅仅是收集情报,甚至是这一片地区的小头目,尽管他年纪不大,才刚刚成年,但称得上是经验丰富的老手。
也多亏了他,舆水怜他们才迅速掌握了当前的大致情况。
双方交换了一波情报,丹尼则是对诺曼先生遇袭一事表现出了极大的震撼,又或者说……悲伤。
“……他是我的恩人。现在,我和波尔多的仇又多了一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