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朱秉松的怨恨,那是耿耿于怀了,既然打算下手整人,心里又嫌去把大坝弄个口子“太麻烦”,说不得就将这个预案拿了出来。
遗憾的是,最近没什么领导来天南考察,陈某人又等不得了,打听了一下,知道有这么个火线入党的大会,届时会有媒体来参加,心说这个影响,应该是足够了。
足够了就动手吧,陈太忠一路隐身跟着朱秉松,时不时用穿墙术往他肚子里灌点酒,等朱市长坐上主席台的时候,又多弄了一点进去。
现在这厮正隐着身子,笑嘻嘻地站在现场看热闹呢,却不小心看到台下有个熟人,天南省电视台的摄影师段天涯。
耳听得台上乱纷纷地,一个一个都是说朱市长近日劳累得紧,一定是疲劳过度了,又有人走上主席台,清理台上的污渍,现场乱做一团。
段天涯的摄影机,架得离主席台奇近,鼻子里早就闻到了浓烈的酒气,见到有人来打扫,轻轻嘀咕一句,“能不能上台拍一拍这血渍啊?”
他这原本是风凉话,却不防一边有工作人员瞪他一眼,低声训他,“你听命令就完了,哪儿那么多的怪话?”
众人齐动手,很快地将台上清理干净了,朱秉松也被人抬了下去,又有工作人员找来了空气清新剂,在空中一阵乱喷,效率真的奇高,五分钟内,主席台上又恢复如初,只是不见了朱市长而已。
陈太忠就纳闷了,你说这小礼堂里,怎么会备得有空气清新剂,又能这么快地找出来呢?难道说,经常有领导这个……“吐血”?
朱市长一离开,这里就数市委秘书长甄长喜和市委宣教部赵部长的等级高了,除此再没什么像样的人物了,其他的什么市政府副秘书长之类的排不上号。
是地,朱秉松一向强势,他出场地场合,市委几个副书记来了也都是幌子,以前还偶尔有人来凑个趣儿,今天却是没人来,素波组织部也就来了一个副部长,不过秘书长甄长喜也算是个头比较大的了。
赵部长见台下有点隐隐地骚动,轻咳一声,拿过了麦克风,“同志们,大家都看到了,朱市长由于一直奋战在抗洪抢险的第一线,心力交瘁,累得吐血了,在你们光荣地融入党组织的这一天,朱市长以身作则,向大家做出了很好的表率……”
甄长喜手指动动,向赵部长做个示意,赵部长正觉得说得尴尬呢,说不得马上来了一句,“下面的会议,由甄秘书长主持。”
我是让你快进入正题呢,你给我干什么?甄秘书长心里恼怒不已,不过,主持就主持吧,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说不得他打开了自己面前的听筒,“朱市长是大家学习的榜样,不过呢,身体也是革命的本钱,我希望在抗洪抢险斗争中表现出色的同志们,在跟老天爷斗争的过程中,也能注意自己的身体,不要像朱市长一样把自己累病了,累垮了……”
说着说着,他觉得有点不对了,这话好像是两边不讨好的,少不得咳嗽一声,“现在……还是由赵部长主持会议仪式,大家鼓掌欢迎。”
说实话,自打知道朱秉松要来,来的这几位就是准备好了鼓掌了,对会议进程不是很了解,所以,现在谁主持都是大事儿了,两人都是市委常委,谁主持也行不是?
赵部长犹豫一下,看到秘书长的态度很坚决,说不得还是打开了自己的麦克风……
陈太忠却是看得有点大跌眼镜了,他心里真的有点纳闷,按说,大家这种反应也是正常的,维护领导的形象那是很重要的,可是,你们不知道……朱秉松快完蛋了吗?有必要这么给他遮掩吗?
不过,下一刻他就反应过来了,要说朱市长在会场吐酒了,那传出去可不得了,现在朱秉松的形象算不了什么了,但是组织的形象受损,那可是大事,别看刚才赵部长吃朱市长瞪了一眼,可是还得硬着头皮说朱市长的好话。
什么叫良好的大局感?这才叫良好的大局感,集体的荣誉绝不容玷污,这一刻,大家都没有什么私心。
就连那刚刚加入组织的十五名入党积极分子也是如此,觉悟都挺高,他们走上主席台面对党旗,举起拳头庄严宣誓的时候,没有人对空气中还残留的、若有若无的酒味表示出任何的关注,坚定而激昂地复述着誓词。
“我志愿……随时准备为党和人民牺牲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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