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廷一时间呆看了几息,还没等他回过神上前唤她一声,她已察觉转头看了过来。
项宜没见过身后树下这个人。
明明是个衣着华贵、看似饱读诗书的公子,但目光直直落在她身上,就这么在后面看着她,还不知道看多久了。
这么个奇怪的人,令项宜暗觉不安,她跟他默然行了一礼,叫了乔荇就要快步回家。
谭廷这才回过神来,只见她快步要离开了,连忙上前。
“项姑娘,且慢。”
项宜下意识不想理会这人,但他嗓音沉稳有度,还认识自己,她不禁就停下了脚步,警惕地与他拉开距离,问。
“公子认识我?”
她这么一问,就见那男子上前一步,正经同她行了一礼。
“在下谭廷,乃是姑娘的夫君。”
谭廷这话说完一时间没有察觉任何不对。
还是一旁的正吉清咳了一声,而对面的项宜和乔荇都投来奇怪的目光,他才意识到了什么,急忙改了口。
“......是未婚夫。”
谭廷只想揉额头,他方才被梦里的情形干扰,一下子说岔了。
他略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对面的项宜一眼。
她就那么干干净净地抱着木盆站在那儿,惊讶地打量了他一下,但很快她就错开了目光。
项宜没见过她那“未婚夫”,但莫名觉得眼前的人应该不会骗自己,可两日前她去谭家,谭家将她拒之门外,眼下又来此处,是什么意思?
项宜想了想,没敢请谭廷回家,而是让乔荇将洗好的衣裳都拿走,请了这位谭家大爷去县里的茶馆吃茶。
她安静地走在前,谭廷就静默地跟在后,直到到了茶馆坐下,谭廷才就那日她上门却没见到谭家人的事情,表示了道歉。
他也说赵氏那天病了,而他没有在家。
项宜似信非信,但也点头应了,请了小二倒了茶来。
只是她没有带许多钱出门,而家里也确实没什么钱了,只能低声跟小二和掌柜说先赊账,过些日再来还钱。
捉襟见肘令她似乎有些窘迫,一直半低着头,见小二和掌柜没有为难,又连声道谢。
谭廷只看得心头紧了起来,他直接让正吉拿了钱。
“不必你付钱,我来就好。”
可他这么说了,她却回头看了他一眼。
只一眼,就快速收回了目光,摇了摇头,嗓音淡淡地道了一句。
“谭家大爷不必客气,项家虽然贫寒些,但做东的茶水该请也是要请的。”
她说完,规矩落座下来,并没有亲近谭廷的意思,反而甚是生疏地保持着距离。
她不要他给钱,也与他保持着距离,谭廷心里莫名有些闷。
他暗想她看来没有做什么关于以后的梦,也不知道他们日后真的会是夫妻。
两人落了座,一时都没有开口说话,倒被茶馆其他人的杂声盖了过去。
正吉在旁看着连忙跟自家大爷示意,谭廷这才清了一下嗓子。
但在他开口前,项宜却先出声问了一句。
“不知谭家大爷来此,是为何事?”
项宜这么问了,就听见他回了一句。
“是为了你我的婚事。”
他话不多,却也不是绕弯子的做派。
项宜不知道他对于这桩婚事到底怎么想,可目光落在谭廷身上折射着光亮的锦衣上,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小薄袄,隐约也知道什么了。
谭家两日前闭门不见,应该是没有想到她会上门,也没想好怎么办。
眼下,谭家应该是有了主意了。
一纸旧年婚约,如今还有多少承诺在里面呢?
项宜低声问了一句。
“谭家大爷是来退婚的吧?”
她嗓音低低的,清清冷冷的,这么问了一句,却令谭廷吃了一惊。
他怎么可能是来退婚的?
“不不,不是退婚的,是来商议婚期的。”
不知怎么,他在她脸前总有些紧张又担忧,这会说了,见她满脸的惊讶,想补充两句,又怕自己一紧张,说错了话让她不高兴了,因而没敢出声,端端正正坐在那儿,任她打量。
他希望自己的态度,能给她留个好印象。
可项宜却不这么想了,默默打量起来眼前的人来。
他穿了一身墨蓝色锦袍,腰间系了深色翡翠腰带,发髻上戴了碧玉小冠。方才在河边就一直在背后盯着她看,这会有只说不是来退亲,是来与她商议婚期的,他说完这句便没有旁的言语了,只等着她的态度。
一族宗子,总不能是嘴笨不会说话的人,那么只能是在刺探她的态度了。
可又明说不是来退亲的,是什么意思?这可和前两天谭家闭门谢客的态度完全不一样。
项宜暗暗皱眉,想到他方才还要替自己付钱,小厮手里似乎还带了不少礼物,就坐在那任她打量......
怎么看怎么都觉得不太对劲。
项宜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轻抿了嘴,心里警惕起来,想到一句老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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