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女人说完话后,宁培言就顿在原地,身子逐渐僵住。
邢暮眼睁睁看着他从脖颈开始,直到脸颊与耳垂,最后整个人红的像刚煮熟捞出的虾。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静谧房间内,只有宁培言愈重的呼吸声。
刚放下的匣子又被男人紧紧抱着,用力到复杂装饰嵌入掌心,他却仿佛没察觉般,似乎就打算这么站着,直到这个话题自己过去。
想了想,邢暮压着唇角笑意,率先开口道:“没事,你要是不想让我发现,我可以当不知道。”
不说还好,一说宁培言便蓦地偏过身去,只把背影留给她。
邢暮走过去,掌心落在对方腰际,感受到男人蓦地一颤,随后绷的更紧,连头也微微偏过去。
邢暮还是没忍住,眼底浮现笑意。
她的小草哥哥也太容易害羞了,小时候怎么没发现呢。
邢暮指腹揉了揉,为了缓解尴尬气氛,她温声着:“好了,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吃饭去吧,小草哥哥。”
每次邢暮唤小草哥哥,男人都有些不同的反应。譬如这次,宁培言终于肯转过头,深呼吸了几口。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宁培言说话声在微微发抖,他是强压着羞耻开口。
活了二十七年,好不容易鼓足勇气,在小号上评价了一句话,在没有确定关系的前提下,装作路人评价两人非常般配。
结果不到一天,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邢暮大大咧咧扯掉马甲。
宁培言觉得自己脸上快烧着了,连空气都开始稀薄,人生头一次产生了不如晕过去好了,这样就可以当做没发生的鸵鸟想法。
羞愤交加,其实还是羞耻更多。
太幼稚了,分明年龄与阅历都比邢暮多几年,小时候一直扮演年长可靠的哥哥形象,怎么会一时上头发那句话,邢暮又会怎么看他,宁培言分外后悔。
“你说什么?我不知道呀。”邢暮语气藏笑,还在刻意逗宁培言。
眼见男人快把自己嵌进墙柜里,邢暮赶紧拦住他腰身,看着被紧紧抱着的匣子,想了想还是放弃强行拿下来的想法。
她早发现,宁培言紧张或害羞时,手里总要握点东西。
但要真回答这个问题,邢暮还是沉默几瞬,侧眸瞥了眼床头柜的终端。
“我猜的。”
见男人终于投来目光,邢暮出声解释,“你的头像很明显,加我的时间也很巧合,就在我们第一次见面后不久。”
那个狗尾草花束头像她看过好几次,因为不在意,一开始邢暮没觉得有任何问题,直到发觉宁培言的身份后,她才后知后觉。
对方其实一开始就在悄悄提醒她自己是谁。
宁培言相信了邢暮的说辞,喉结滑动,点了点头。狗尾草花束或许对邢暮来说一文不值,却藏着他少年时唯一的真心。
虽然还处于羞赧状态,却终于
肯放下匣子,垂眸不知在想什么。
“我收下了。”邢暮抬手握紧那块红色晶石。
“嗯。”
“所以打算和我试试吗?”
“嗯?”宁培言反应慢了半拍,他脑子还停留在小号被发现的事,缓了几秒才抬头看向对方。
男人脸颊绯色未消,半启着唇,分明比她大三岁,看起来却无辜又好欺负。
知道对方还没反应过来,邢暮却故意道:“没关系,你要是不想和我试试也没事,我尊重你的选择。”
说罢,她路过宁培言,就在离开之前,衣角被男人匆匆扯住。
“小暮!”他紧张的声音变了调。
低头瞥了眼,邢暮唇勾了勾,男人紧张的声音再度响起。
“你是认真的吗?”
说罢,宁培言黑眸一眨不眨看向邢暮,慌张悸动。
“当然。”邢暮扬起笑容,“小草哥哥,从小到大,我有骗过你吗。”
坦诚来说,邢暮小时候确实没骗过他。
幼年的女孩,总是把最好的东西带到他身前,坦诚分享所有喜怒哀乐,是他先骗了邢暮,并且此刻还在纠结扭捏。
宁培言松开扯着邢暮的手,喉结不安滚动,“那我们,试试吧。”
感受到空气中一直弥漫的紧张氛围逐渐消失,邢暮点头,狭长多情眸子弯了弯。
今日之前,邢暮不知道怎么形容俩人关系,一夜情莫名多了个孩子,本以为是别有用心。领回家监视着,结果发现对方不是什么危险人物,而是童年因自己而死的邻家哥哥。
很幸运,没有太狗血的剧情,这位邻家哥哥现在喜欢她。
左右没有喜欢的人,邢暮不介意和对方试试。
这叫什么,先孕后爱吗。
宁培言不知道邢暮脑中想法,他感受着自己过快的心跳,只想找个别的话题,“我们去吃饭吧。”
因为耽误了太长时间,菜又重新温了一遍,等吃完午饭,已经过一点了。
想到早上男人慌乱的模样,邢暮问了句原因,在得知是起晚了后,邢暮看向宁培言,语气奇怪。
“你休假起那么早干什么?”
“做教案笔记,或者锻炼。”
听到后者,邢暮不由停下动作,“锻炼?”
“嗯。”宁培言认真答,“偶尔会晨跑,或者散步。”
虽然身为Omega,宁培言的作息时间比绝大部分人要健康规律,也正因如此,孕六个月的他穿上衣服也并不明显,肩背还因以往的锻炼保持着好看的弧度。
邢暮思绪不由回到杂物室那个夜晚,没怀孕前,宁培言窄瘦腰身上甚至有层薄肌,薄薄韧韧,摸起来手感很好。
下午暖阳顺着落地窗洒进来,宁培言靠在沙发上,又开始迷迷糊糊犯困,却在邢暮给他盖毯子时坐起身。
邢暮道:“起来干什么,你怀着孕,睡一天也没关系。”
“不睡了。”
宁培言起身去洗了把脸(),清醒些后?()?[(),他站在浴室门口犹豫道:“我晚上要出去一趟。”
“去哪?”邢暮没想到他晚上还有别的安排。
宁培言温声道:“我朋友前些时间来了中央星,我和他约了今晚吃饭。”
这是前两天就说好的,他也没想到偏偏这么赶巧,就在邢暮提出要和他试一试这天。
邢暮蹙眉道:“你的朋友?”
认识宁培言这么久,除了司安以外,还是第一次听对方提起别的朋友。
宁培言解释道:“是我研究院时期的同学。”
邢暮压下询问对方性别的冲动,只说,“好,我送你去。”
谁料宁培言摇头拒绝,“不用,就在前街的商场。”
他特意选在附近,走路仅用十几分钟,目的就是不麻烦邢暮,却没注意女人眯起一瞬的眼眸。
邢暮靠在玄关处,看着宁培言从楼上走下来,步履轻缓,居然还换了一套衣服。
隆起的小腹将杏白内衬拱起弧度,但穿上浅色大衣后,又不那么明显。高挺鼻梁上不是惯带的那副无框,而是一副崭新的银丝眼镜,眸色沉静如墨,比平日多了抹说不清的韵味。
和邢暮见惯的那群学生们的穿搭不同,没有朝气蓬勃的青春少年感,也不是眼镜一戴挎着包去早八的随意。
男人站在那里,就会不自觉吸引旁人视线,周身环绕着宁静温柔的气息,给人一种不由想要亲近的感觉,如皎皎月光,温雅如玉。
邢暮的视线扫过宁培言无瑕脸颊,落在隆起的小腹上,终于知道是什么感觉。
一种成熟温柔的人夫感。
见邢暮瞧过来,宁培言对她笑笑,路过时还传来一股很淡的香气,似乎喷了什么香薰。
“我先走了。”
“好。”邢暮收回视线,却莫名很在意。
宁培言在她身前,似乎都没有这么打扮过。
宁培言要是知道邢暮的想法,怕是要脸燥的烧起来,这只是他正常的社交礼貌,总不能邋里邋遢出门见好友。
换衣服是因为昨天的外套在训练营染了alpha学生们的气息,还没有清洗。换眼镜是因为夜盲症,这款银丝眼镜是他前段时间配的,夜里视物效果最好。
宁培言喷的也不是香薰,而是Omega信息素抑制剂。
至于没在邢暮身前打扮,这确实有些冤枉宁培言,早上刚睁眼还在被窝里就被女人看见,衣服都没来得及穿,哪有时间洗漱。
宁培言全然不知,他只是按照约定时间去见许久未见的同窗好友。
*
今天是工作日,商场人流不算多。
宁培言走进正门,他抬眸瞧了眼标志性建筑物,刚走过拐角,便见前方一个人影朝他摆摆手。
在认出好友卫林后,男人抬步走过去。
“首席,好久不见。”
对面的人笑着用以前的称呼喊,但是宁培言摇摇头,他都
() 离开研究院多久了(),哪里还算首席。
这是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卫林身后还站着一个小女孩,莫约三四岁大小,正好奇的打量着他。
宁培言愣了愣,抬头问,“你女儿吗?”
“对,可爱吧。”卫林把女儿拎出来,“小桃,叫宁叔叔。”
“宁叔叔好。”小女孩也不畏生,抬头奶声奶气喊道。
宁培言看着小女孩可爱的模样,孕期激素不由让他笑笑,俯身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心间一片软意。
“怎么不告诉我带孩子来了,我什么都没带。”
卫林忙摆手,把小桃扯到身后,“首席,你跟我客气这个干什么,我本来没想带小桃来,这孩子非缠着我说要看烟花,我拗不过她就带来了。”
小女孩乖巧点点头,惹的宁培言勾唇一笑,镜片下的眸子看向自己小腹。
卫林说罢还奇怪的看着宁培言,他记得首席也不喜欢小孩啊,怎么对小桃这么喜爱,是不是因为他生的小桃太可爱了。
“走吧。”宁培言看向好友,“我请你俩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