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奇不知道为什么十年了,母亲最后的样子在脑海里越来越迷糊,可那天天上的云
却越来越清清晰。
火车到了个中间站,有人坐在他旁边的空座上。
他收回望窗外的目光。望着身边新上车的乘客。
穿着一身绿色的迷彩服(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迷彩服成了工地的工服全身满是灰尘。不是长时间没洗的那种灰尘,他就好像刚刚从沙尘暴里出来一样。
能看出来他应该是已经简单清理了一下,因为头发上的相对来说要少的多,而手印却还印在肩上。带了一个工具包,就放在脚下,敞着口,里面放着工具,吴奇不认识的几个工具。可又像在那见过。
可吸引他的不是这个男人粗犷的外表。而是他的眼睛。
那是怎样的眼睛,深邃,幽深,就像一潭幽静平静的湖水,在接触到任何外来物时,都会像反荡起阳光一样,在精光四射的一瞬后,急速的收起锐利的锋芒。
在看到吴奇端详他时,他的嘴角翘了翘“不好意思,身上太脏了,太急了。”说着把身体往外挪了一下。
“不是,不是,没关系”吴奇不好意思了,一个男人这样盯着一个男人看,貌似不太好,呵呵。可是他是什么口音那,又硬又直,尾音还很重。吴奇的同学很多,可是真的没听过这样的口音。
吴奇歉意的笑了笑,把眼光望向车窗外……
窗外是越来越熟悉的景物,外面的一切和一个月前除了增加一些秋的味道外没有任何变化。吴奇知道快到家了。
是的,在刚刚开学没几天,吴奇回来过。爷爷去世了。他以13岁的高龄葬进了吴家祖坟。爷爷不愿意火葬。七叔走了关系,偷偷的把他进行了土葬。
列车进站。吴奇下车,走出车站。到了大客站,买票。这是个县。吴奇要坐镇上的客车,才能回到村上。
现在交通发达,镇上有客车,都是在列车进站时发车。每天四班。这是最后一班。
吴奇发现那个男的也在。看见吴奇后,嘴角又翘了翘。算是认识打招呼了。吴奇也微笑着点点了头。然后拿出手机,低头看着。
车来了,上车。吴奇在后面。他发现男人的包不大但是很沉。因为包的挎带崩的直直的,那人的手臂因为被他挽了上去,露出健壮的肌肉,可以看到因为用力也是紧崩的,手关节因为用力有些发白。
那人买了新起屯的票,要比吴奇早下车。吴奇比他远两个村。
客车到新起屯,男人下车。
吴奇看着那人在漫天的晚霞中向村里走去。
吴奇下车,站在村外……
天边的晚霞已褪去它的美丽外衣。夜色已经悄悄的弥漫了天空,天上有一轮弯弯的月。像急了母亲弯弯的眉。
吴奇站在村口,他犹豫着,要去七叔家还是五叔家,到家了,他才发现自己还没想好回家的理由。
犹豫片刻后,他往七叔家走去。七叔没比自己大几岁,还不到3岁。可是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了。在农村,像他这大年龄了,在农村不读书的,几乎都结婚了。
因为在夜色里已经适应了幽暗的光线。周围的景色很清楚。在路过自己家门口时,他的目光甚至能穿过铁栏杆的大门,透过长满蒿草的庭院,看到厢房门口他小时候最爱的自行车。那是他在他五岁那年回家探亲时买给他的。让他在小伙伴里好一阵嘚瑟。
那是他和他少有的快乐时光的一幕。
因为都忌讳这屋里横死(农村对不是正常死亡的一种叫法过两个人,除了案发那天,在没有任何人在命案发生后进过这个院子。爷爷不让他回家,他也不“愿意”回家,所以,爷爷拿了一把锁锁上了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