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妈的,傻逼,你想做什么?
走啊!
座头市想要这样咆哮。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的话,他几乎想要用麻醉枪把这个蠢货射成筛子,然后狠狠的揍他一顿,瘫痪了最好,不要再惹上麻烦了,求求你!活着不好么?
作为曾经的同伴,作为一见如故的挚友,他本应该这样做的。
可现在,他却无法阻拦佐佐木的行为。
作为武士,他甚至忍不住因这位友人的忠贞和坚定,而感到……骄傲。
沉默里,座头市按住自己的刀柄:“既然是这样的话,让我……”
“不。”
佐佐木打断了他的话,轻声说:“接下来的事情,请你务必不要插手——这是我的职责,是我的使命才对。”
“……我知道了。”
座头市不甘的颔首,递上佩剑:“那就用它吧,佐佐木,你配得上它。唯独这个,不要拒绝。”
那是历代的盲剑客·座头市所持有的宝刀,被誉为与瀛洲的侠骨同存的名剑。
在落入佐佐木手中的瞬间,被称为‘纯刃’的长刀便嗡嗡震颤起来,迸发低沉的鸣叫,好像在欢呼那样。
此刻正是践行侠道、了断恩怨之时!
久静的神情依旧平静,凝视着那一双充满杀意的眸子,恭敬而礼貌的颔首。
“好久不见啊,佐佐木先生,真是……久疏问候。”
“不是之前才刚刚见过么,久静阁下。”
佐佐木撑着断腿上前,站在他的十步之外,轻声问:“何必那么虚伪?事到如今,也没有称呼‘先生’的必要了吧?”
“您曾经可是我剑术的启蒙教师呢,称一句‘先生’并不过分吧。”那个年轻的武士眯起眼睛,忽然笑了起来:“您好歹是曾经效忠里见家的武士吧?有什么向我动手的理由吗?
“因为你的臭味已经掩盖不住了啊,介错杀人魔!”
佐佐木缓缓拔剑,平静的告诉他:“如果不在这里将你杀掉,任由你将里见氏毁掉,我一定会抱憾终生。”
“这样有什么不好么?就连佐佐木先生这样的忠贞之士也会为了存续而放逐的家族,就这样被毁灭了,难道不好么?”
久静耸肩,环顾着他化自在的狰狞盛景——里见家隐藏在黑暗中不为人所知的丑陋面目,“这种只会藏污纳垢的地方,干脆毁灭掉好了。难道佐佐木先生你没有这样想过么?”
“自从被流放之后,没有一天不这样想。”
佐佐木坦然回答:“作为武士,对曾经的主家抱有如此的愤怨,我很羞愧,却无法克制这样的想法和心情。
但就算是如此,我也无法忘记老家主曾经赐予与我的恩义。
倘若你想要毁灭这一切,就请跨过我的尸体吧。我的生命是里见家赐予我的,那现在就让我将这一条生命在此偿还。”
寂静里,里见久静的笑容渐渐阴沉,只剩下一片冰冷。
“你已经不是里见家的武士了,佐佐木清正。”
“无所谓,你在成为杀人魔的时候,不也放弃了里见氏的荣耀么?”
佐佐木颔首,赞同的回答:“我觉得这样很好,非常好——如今,只是两个无籍的浪人在这里决斗而已。”
不论胜负,这都只是两条野狗之间的斗争而已。
无损里见家的清名。
就这样,抬起剑刃,对准了他的面孔。
直到最后,佐佐木都为此而感到庆幸和骄傲。
他说:“请拔剑吧,介错杀人魔!”
那一瞬间,久静失望的闭上了眼睛。
当眼眸再度抬起的时候,就失去了往日用来掩饰的平静与笑意,只剩下死一般的漆黑和冰冷。
褪去最后的伪装,属于恶兽的面目于此展露。
染血的剑刃抬起。
隔着地上融化的冰霜和干涸的血迹,凛冽的杀机升腾而起。
再无需用任何语言去表达和述说,当下定决心的那一瞬间,便注定只会有一个结果——介错杀人魔与浪人佐佐木之间,也只会有一个人能够活着离去。
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的可能。
空气在剑刃的寒光之间冻结了。
好像时间的指针停摆。
世界一片静寂,就连呼吸的声音都在迅速远去。那些令人目眩神迷的幻影、口干舌燥的呻吟和心神紧绷的哀鸣、让人失魂落魄的奇香和撕心裂肺的恶臭都已经消失不见。
纯粹的杀意将这些微不足道的东西尽数斩碎。
所存留下的,只剩下眼中的彼此,手中的剑。
明明短暂的不足一瞬,可在感官之中,却好像漫长的永无止境,化作宛如地狱那样的恐怖煎熬。
直到烈光迸发。
有暴虐的雷霆从天外呼啸而来,撕裂了他化自在的隔膜,狂乱的舒展身躯,扩散为通天彻地的炽热雷光。
从天而降!
重叠在一处的咆哮骤然迸发,混入了雷鸣的巨响之中。
武士拔剑。
跨越了漫长的距离,那激烈的对决在瞬间结束。
恶鬼已然与武士交错而过。
只有血色喷涌而出,从佐佐木的胸前。
无坚不摧的纯刃从他的手中脱落,刺入了泥土之中。紧接着,猩红的洪流从胸前的裂口中喷涌而出。
棋差一招。
他慢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