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感觉十分良好,神清气爽,复仇成功之后身子骨都轻了两斤。大概三分钟之后,打了个喷嚏,可能是尘埃呛到了吧,没有关系。
接下来的时间里,血吻都处于一种难以言喻的亢奋状态内,
简直就好像是他十五岁那一年牵着小姐姐的手一起走进小房间里的感觉一样,哪怕是这阴森诡异的城堡之中,走在前面的他也忍不住哼起了歌来。
微笑。
“你笑什么?”在接受了临时治疗之后,丽兹不解的看着他。
血吻捂住了嘴,摇头说:“我想起了高兴的事情。”
在他旁边,给他包扎的助手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不知道为什么。
当丽兹看过来之后,他愣了一下,努力的收敛起笑容,想要摆出严肃认真的样子证明一下自己的专业。
“抱歉,我也想起了高兴的事情。”
丽兹的狐疑地看着他,神情渐渐阴沉下去。
她的手掌扶在身后的石齿剑之上,忽然开口问:“你们两个……想起的高兴事情,是同一件么?”
“嗯?”
血吻一愣,“怎么了?不不不,丽兹女士,我们不是取笑你,我只是……”
他有点着急了,又打了一个喷嚏。
然后看到几个常青藤联盟的人神情也难看了起来,那些人后退了几步,手掌按在武器上。
“等一下,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他抬起双手已示无害,踏前一步想要解释,却看到了丽兹挥手,石齿剑在地上划出了一道笔直的界限。
“就在那里就好。”丽兹的神情肃冷:“坐下,参孙,不要再靠近了。”
“怎么啦?忽然这么严肃?”
血吻愣了半天,忍不住科科笑了起来,笑得停不下来——很快,他就看到助手惊悚的眼神。
那个人在踉跄后退,难以置信。
而就在助手的脸上,口鼻之间,一层墨绿色的菌丝悄无声息的延伸出来。
“喂,你的脸。”
血吻皱起眉头,努力的想要收起笑容:“你的脸是怎么回事儿!”
助手的脸色越发苍白,向后挪移着,几乎跌倒在墙角:“你、你的脸才有问题啊!”
血吻呆滞在原地。
下意识的拔出了靴筒里的刀,顿时,平滑的刀身照亮了那一张病态亢奋的脸,努力想要皱起的眉头,无法收敛的笑容。
以及眼耳口鼻之间无数宛如活物一样蠕动而出的菌丝。
五颜六色。
红的,绿的,蓝的,白的,黑的,还有红的,红的,红的……
他僵硬的动了动嘴,只看到渐渐麻木的脸上崩裂开一道缝隙,从缝隙之后,某种好像在蠕动的阴暗中液体混合在血中,一点一点的渗透了出来。
仿佛噩梦,迅速的蒸腾,形成了隐约的黑烟。
而他握着匕首的手掌,在指甲盖下面,迅速的有一根一根的菌丝生长探出,纠缠在匕首的刀身上,令刀身迅速的朽坏,破碎。
啪!
在渐渐朽坏的刀身上,最后所映照出的是他破碎的眼瞳。
那一双令人闻风丧胆的邪眼里充斥着不正常的亢奋神采,但如今,近乎迸射出烈日一般的光亮。
无数泡影的色彩自光芒之中浮现,迅速的增殖,到最后,就连那一双眼瞳都无法容纳,涨裂了眼瞳,化作幻觉一般的雾气,自破碎的双目中升起。
“怎么……回事……”
不由之主的,血吻惊叫出声:“救我、救我!!!”
失去柔韧性的皮肤好像鞣制失败的皮革,随着他的动作,发出破碎的细小声音,寸寸龟裂。
在破碎的皮肤之下,无数菌丝和黑色的血液流淌而出,粘稠的滴落。
在血液里,一缕缕漆黑如墨的色彩在迅速的扩散,蠕动着,从血泊中凝聚成珠状,不可思议的脱离了血液和引力,悬浮在空中。
一滴,一滴,又一滴,漆黑如夜。
好像看不见尽头的梦魇那样。
无数菌丝从身体的裂口中延伸出来,纠缠在黑色的液体之间。而就在一层层菌丝的笼罩里,血吻惨烈的悲鸣终于迸发。
伴随着血液的沸腾,无数被噩梦所感染,形成病变的源质彻底侵蚀了畸形的圣痕。来自腐梦的猛毒在迅速的转化他的躯壳,吸取着无处不在的地狱沉淀……
充盈着无数泡影的苍白雾气便从他破碎的双目中升起了。
即将爆发。
石齿剑咆哮。
一闪而逝。
下一瞬,不论是那些漆黑的噩梦之毒,还是宛如跗骨之蛆的菌丝,乃至其中血吻的身体,尽数被那狰狞的力量撕碎。
分崩离析。
在死寂之中,血吻的头颅从脖颈之上落下,落在地上,放出空空荡荡的回音。
没有鲜血喷出。
只有无数腐烂的梦化作漆黑的泡影,从腔体中升起,迅速的消散在空气里。在空中,一根根幻觉一般的黑色羽毛落下,落在地上,随着泡影一同消失无踪。
他死了。
但杀死他的却不是石齿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