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大,林汀走到他身后,撑起一把白色的伞。
雨水打湿了白色的花瓣,使它呈现一种晶莹剔透的色泽。
墓园里雨雾朦胧,一片寂静。
林浔和林汀的记忆里,有关父母的那部分很少,他们是爷爷带大的。
而爷爷离世后,每当站在墓碑前,想着曾经那个和善睿智的老人就这样在世界上消失,只有一块石碑代他站在风霜雨雪里,林浔就会感到一种……生死的虚幻。想,人的死亡,似乎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他很少有感性的时候,少有的都给了老爷子,就好比他一直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可想起爷爷又希望世界上真有魂魄存在那样。
林汀走上前去,轻轻和爷爷说了些话。说她马上就要毕业了,工作室也走向正轨,一切都很好,算算也很好——说着说着,她眼眶就又红了。
又过许久,林汀才擦了擦眼角,对林浔道:“走吧。”
林浔最后望了一眼墓碑,转身离开。
步行到墓园出口的时候,却看见原本孤零零停着的小捷达不远处,多了一辆幻影。
一个穿黑色西装的人正从车里走下来。他身材高大,衣服合身,半长的头发,微微有一点卷。
这人没打伞,就这样走了下来,抬起头的时候,一张轮廓深邃,浓墨重彩的脸刺进了林浔眼里。
他看起来大概四十上下,并未开始显老,五官轮廓深刻,比例完美,只是一双眼睛里眼白占据的面积过多,眼神直勾勾,显出一种偏执的气质,有点像精神病患者。
这人的脸,林浔知道。
不仅知道,某些地方,还很眼熟。
——这人是东忱,那个被誉为魔鬼的钢琴家,东君的父亲,以及间接或直接害死自己妻子,又抛下孩子的那个人。就在昨晚,小浪蹄子群里还在刷屏“dc死了”。
林浔和他错身而过——东忱眼里仿佛什么都没有,或许看了他一眼,或许没有。
林浔回头。
东忱也来了这块墓地,他来看谁?
据他所知,这里埋葬着的,都是周边居住区的人。
林汀:“在看什么?”
林浔转回来,说了一句“没什么”,接着往前走。
他想,可能是东忱的妻子也在这里,而现在这东西终于回国,来看看她。
至于东忱的婚姻,也是一桩轶事。林浔上学的时候长期混迹于“东君家的小浪蹄子”群,因此吃了不少瓜。
这个瓜不知真假,林浔觉得夸张和幻想的成分过大,读起来像三流。说是那位女士出身某个赫赫有名的豪门,对东忱一见钟情,两人相爱,她和家里断绝了关系,嫁给了东忱。嫁给精神病的人一般都不会很好过,六七年后她果然自杀。而东忱那时已经在乐坛站稳了脚跟,她死后,他就远走海外,一去就是二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