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快!
苏碧曦在一旁听着芷晴一句一句地说着, 司马相如脸上青白交错,就如同一个调色盘一般, 染了各种色彩。
如司马相如这等视声名重过性命之人, 最打击他的不是贬官, 不是贫困,不是误解, 而是为天下人所弃。
这个时代的可悲处在于, 即便卓文君受了天大的委屈,在几乎所有人看来,这都是十分合乎礼法规矩的事情, 人人觉得天经地义。
女子在整个封建时代, 乃至于现代, 为了男人受一些委屈, 为了家庭做一些牺牲,为了子女付出多一些,从来就被认为是理所应当的。
在古代的时候,女子的权利和人性被压制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甚至到了被人看了手臂就要自杀殉节的地步,几乎所有人都还觉得应该这么做。
在现代, 一旦给女子贴上了伟大的标签, 忍让丈夫出轨,生孩子不剖腹产而顺产, 为了胎儿好不用无痛分娩, 为了孩子家庭放弃工作在家带孩子, 全职妈妈要厨艺家务才艺十八般武艺样样都会,都是女人生而为人应该做的事情。
难道男人没有对爱情对家庭忠诚的义务,没有照顾孩子的责任,没有对做家务的天分,没有体贴妻子的理由吗?女人莫非生来就是为了服务男人,服务家庭,服务孩子的?
退一万步说,谁说的女性对于孩子对于家庭的义务,天生就比男性多?
再者,十月怀胎,十级阵痛,劳心劳力养大的孩子,谁说一定就是知恩图报,孝顺懂事的?
女人活着一辈子,就是为了一个伟大的夸奖,别人一句不痛不痒说出来不要一分力气的赞誉,然后就从事根本不被社会承认,不能直接创造价值的家务劳动,再人老珠黄脱离社会被丈夫被婆家被所有人嫌弃?
直让女人不欲为人!
凭什么?
就凭一个伟大的标签吗?
苏碧曦想得很清楚,要她心甘情愿走进婚姻,走进家庭,绝不是因为婚姻家庭是必需品,而是有一个真心待她好,她愿意与之渡过终身的良人。
并且,她绝不会放弃她的追求和理想。
这是她生而为人的荣耀。
一旦她当初选定的良人变了心,君既无情我便休,无甚可留恋的。
男子一旦变了心,女人就算跪下求他,也不会有丝毫用处,反而把自己放到了低贱的位置。
假如没有苏碧曦一番筹谋,让当今天子点头她与司马相如和离,仅凭她因为司马相如纳妾,妾室有孕便想和离,仅凭她一介商女,就妄想跟天子近臣的郎官和离,几乎是痴人说梦。
在她见过刘彻的第二日,苏碧曦便把和离的状子递到了长安县衙门。刘彻作为天子,此等小事根本不需要明旨,只需要身边人稍稍向长安太守透出一点意思,下面的县令便会知晓如何行事。
长安县作为天子脚下,掌管着长安一地的政务,管辖的范围自然不同于其他的郡县,是可以处置在京庶民以及官员的。长安县令的品秩,也与其他一般郡县不同,乃是达到了县令的最高品秩五百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