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涅尔似乎非常期待极夜的到来。
按照极昼的特点进行反推,当压抑黑暗魔力的时期过去()?()，
与之完全相反的极夜自然应当是黑暗魔力最为活跃的阶段。
作为黑暗法师的菲涅尔期待于自身实力的壮大无可厚非()?()，
但根据菲涅尔表露出的实力来判断,所谓的增幅于他而言只是锦上添花,他所等待的似乎另有其他。
除此之外18()_[(．)]181018%?%?18()?()，
以撒最近的态度也有些古怪。
以撒开始很频繁地问起菲涅尔与他的相处细节,甚至会再三确认“暗法菲涅尔是否很熟悉巫妖”“他对亡灵魔法很熟悉吗”“菲涅尔之前怎么提起的勇者换代”,事无巨细全部问了个遍,就差抓着林恩给他现场演绎一番单人唱双簧。
而得到了若干细节的答案后,以撒的神色也凝重了不少,像是从中推测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偶尔看向菲涅尔的目光也带着深沉的思索，连青翠的碧瞳都看起来幽深了不少,有的时候甚至会让林恩想起托兰。
——托兰。
一想到托兰，林恩就有种忍不住想叹气的纠结。
托兰出现在北陆时的状态本就不太好，他还在约定见面后接二连三地放了他好几个鸽子……就算罪魁祸首是一边裹着黑袍的菲涅尔，林恩也难免有种说不出的心虚。
不清楚托兰究竟是因为什么才会出现在北陆，刚见面的时候就觉得他带着点神经质的不安，这么长时间不见,也不知道他本人现在又怎么样了……
抱着这种想法,林恩试探性地询问了一下以撒，毕竟他当初在询问托兰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并没有得到答案,不善言辞的朋友对此只字未提，只是一个劲想要跟着他行动，多半是在北陆和熟悉的人相处才会让他有安全感——虽然最后也没成功。
“洛尔坎家的处境其实还好。”
以撒说。
“托兰选择放弃奖励换取对国王的请求,而大概是考虑到他不擅长交流,最后的交涉其实是由洛尔坎男爵来完成。具体内容他并没有透露,不过根据皇室之后出现的传闻，很可能是洛尔坎男爵提出要重启对于洛尔坎盗贼袭击贵族那个案子的调查……但时间已经过去太久，也很难有什么可以翻案的细节，总之，他们家现在背靠教廷，连三皇子和他们交流都要首先打打腹稿。”
这么说着，室友似乎突然想起来什么，拇指的指腹在自己手指上的花纹繁复的空间戒指上蹭了蹭，语气轻巧：
“说起来，你的奖金我帮你领回来了，原本是想着你什么时候能回来交给你，不过现在虽然和预想中有些出入，但应该也有些相似之处。”
林恩的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
他去打这个联赛不就是为的奖金，虽然说联赛冠军的奖金其实远远比不过菲涅尔扔给他的骨戒，但谁又会嫌钱多，学魔法就是一个无底洞，无论多少哗啦啦的金币都要填进去烧个一干二净。
以撒居然真的帮他保管了奖金，简直就是感动大陆好室友，要不是西方背景下没有这个习惯，他恨不得送个锦旗以表感激之情。
“爵位和
领地可能要你届时自己前往皇城领取——如果你还有机会去的话。()?()”
以撒尚且不知道自己差点就要收到个锦旗，他瞟了眼不远处虎视眈眈的黑袍暗法，又收回了视线。
“不过，说起托兰，他前往北陆似乎也有部分原因是想要找你，你们有见过吗？()?()”
话是这么说，但以撒对于这个问题其实不抱什么得到肯定答案的推测，毕竟暗法菲涅尔一直带着林恩往荒郊野岭的战场遗迹跑，北陆面积又这么大，能撞到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直到他看见林恩突然间一愣，随后垂下眼帘，用指节抵着下唇，空气中弥漫起一股微妙的沉默。
“……你们还真的见过？∷()?∷%?%?∷()?()”
以撒的语气讶异起来。
他不止惊讶于托兰居然真的能找到林恩，他更惊诧那家伙在找到林恩之后居然还会乖乖离开……在学院最后一次见到那家伙的时候，那种执拗的眼神，就算是他也看得隐隐有些心惊。
“见过，还约好了见面。()?()”
大概是担忧被菲涅尔听见他偷偷见过朋友的事，林恩的声音开始逐渐变小。
“不过菲涅尔在那段时间突然对我有了新的安排，约好的事情我没有成功兑现。”
以撒：“……”
他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菲涅尔，觉得自己懂了。
有关托兰的话题就迅速到此为止，在推测出托兰的身份可能没过明路之后，以撒立刻三缄其口只字不言，转而岔开了话题。
区别于前几日认定黑袍暗法颇为无害后的放松警惕，以撒不知为何又对其提起了防备，连偶尔看过去的目光都带着提防。
菲涅尔对于他们两个人类的悄悄话没有任何兴趣，也丝毫不介意他们两个鬼鬼祟祟私下计划什么，但他却会在以撒找借口让他们两个多休息一会儿，亦或是耗费时间提高生活质量的时候从斗篷下皱着眉盯着他们看。
不需要吃饭睡觉的家伙自然不理解人类对生活质量的追求，菲涅尔大概认为这只是一些浪费时间的行为，他连林恩啃干粮都觉得很多余，对这种行为自然更看不惯，有种古板老家长看见孩子染发蹦迪时的不赞同。
那种目光很有存在感，林恩连背对着都会有种被鎏金双瞳紧盯的如芒刺背，直叫他忍不住冒冷汗，连以撒递给他加了奶的红茶都有些难以下咽，喝了没两口就被呛到咳个不停。
一边是菲涅尔很有压迫感的注视，一边是以撒带着提防和隐隐警告他也要小心的目光，林恩夹在中间，只觉得自己好似被两座大片压扁成了片片。
在这种紧绷又诡异的气氛中，他们按部就班地在这片遗迹上漫无目的地转悠，四处清理溢散魔气催生出的污染怪物，时间就这么不知不觉过去，北陆的昼夜也趋于平衡，白昼与夜晚达到了齐平的时长。
从这几日为分界线，接下来的时间大概就要变得昼短夜长，随后对比悬殊开始夸张，直至菲涅尔等待的极夜到来。
而事情的转机也开始出现，枯燥无味的工作一直到他们的生存物资即将消耗一空，以撒提出他们
需要暂且离开魔族战场古遗迹?()_[(．)]???%?%??()?()，
前往附近的城市补充生存物资的时候。
菲涅尔虽然仍旧嫌弃他们麻烦()?()，
但也已经习惯了人类就是这么麻烦的生物()?()，
拎着他们两个来到了距离古战场遗迹最近的城市()?()，
随后在城门口把他们俩一扔，只留下一句“准备完物资就离开”，随后自己就化作一团黑雾消失，也不知道是离开了这里，还是在什么地方暗暗窥伺。
“……”
城门口的两人对视一眼，随后没做出任何出格的行动，按部就班进了城。
直到在一间不起眼的店铺购买物资时，林恩突然察觉到一阵奇怪的气息从身后不远处飘过。
分明鼻腔没有涌进任何气味，但就是隐隐有种腐烂的气息萦绕，细微但明显，好似直接由大脑发出的警报一般，林恩在这阶段对于这种气息格外熟悉。
像是在古遗迹中出现的，污染怪物身上的魔气。
林恩下意识回过头，手指已经按在了空间手环上，但在看见这股气息的源头来自哪里之后，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在道路的对面，身材高大的北陆队长似乎一改曾经对他身上“诅咒气息”的敏锐感知，连这么短的距离都对此毫无察觉，就这么沉着脸，似乎有什么心事一般，面无表情地顺着道路的方向往前走去。
这条路通往城门，而城门正对着的方向，赫然就是古战场遗迹的边缘。
——
【你这个人类可真奇怪。】
听不出性别的声音在近日已经变得格外清晰，像是直接响在脑子里，原本同时出现的嘈杂呓语似乎被它吞噬一般，随着时间迅速减弱，到了现在，托兰只能听见这个声音。
【我的提议分明就是你很想要的，换做别的人类，早就应该接受我的帮助……你这家伙偏偏无动于衷，也太无趣了。】
古怪的声音这阵子一直在坚持不懈诱惑他“接受帮助”，先是提出“如果你愿意将身体借给我，我就帮你提升为大魔族的实力”，被他无视了之后又改了条件，放低要求“短暂借给我就行”，到了现在，已经略有些恼羞成怒，前不久的话术还变成了“我帮你提升实力，你帮我找个拥有黑暗魔力的人类，别的什么都不用总行了吧”。
【如果不是当时其他人类都携带着恶心的光明魔力……】
耳中的声音开始发牢骚。
【那个难得携带一点儿黑暗魔力的人类还中了那么多诅咒，身体根本都用不了，要不是因为这个，我才不会附在你身上出来。】
托兰继续当做没听到。
【……】
耳中的声音似乎被他气得不轻。
【你是人类中的哑巴吗？】
托兰将耳中的声音自动过滤出去，低头看了眼展开的羊皮纸地图，随后辨认了一下眼前的方向，接着继续向前移动。
因教廷分殿的主事人圣子似乎很忙，所以他又一次顺理成章脱离队伍，也没引起什么关注。
甚至，似乎是因他过低的存在感，在离开教廷之前，他还听见了什么可能透露出秘辛的对
话。
圣子诺亚在回到塔莉亚城教廷分殿后紧急联系了中陆总殿，但也不清楚得到了什么答案，再次出现时看起来脸色铁青，甚至在关上门来宣称自己要沐浴光明神的光辉——在他“诵读教义()?()”
的时候，托兰敏锐的听力捕捉到了厚重大门内带着愤怒的质问。
“他们把卡里安带去了南陆，却找了另外的牧师随同，把我们扔在北陆——教皇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圣子大人，这可能只是个巧合，北陆存在暗法，带卡里安来可能会出现不太好的状况……()?()”
“亚伦，你太天真了。?()_[(．)]???&?&??()?()”
被阻隔在厚厚门内的温润声线冷了下来。
“因联赛未夺得冠军，教皇认为我们无用，想将我们换下原定的勇者队伍，这已经是事实，多亏了中心城的林恩被暗法抓走，卡里安的身份才能保住……但我本以为只要卡里安还会听我的话，教皇就不可能这么做——没想到教皇居然连这都不顾及。”
“圣子……兄长大人，其实我们也不一定非要做勇者的队友。”
区别于圣骑士原本对他人格外严肃的声线，他此时反而磕磕绊绊起来：
“而、而且，殿下他——”
“卡里安现在已经不是殿下了。”
温润的嗓音紧绷着，像是在强调什么一样，尾调中隐隐泛着一丝尖锐。
“我们一定要做勇者的队友，卡里安现在是勇者，所以我才是圣子，你才是圣骑士，因为我们要组成勇者的队伍——亚伦，如果我们不能成为勇者的队友，我们将失去一切！”
“……”
门内的空气一片寂静。
“抱歉，亚伦，我有些激动。”
圣子的声音重新温和下来。
“我不该对你这么说话……但你也应该清楚，我们如今拥有的一切都是因为卡里安。”
“……是的，圣子大人。”
“会在这里提及这种事，是我失态了……还忘记了设下隔音结界，去看看门外有没有人吧。”
“是，圣子大人。”
“……”
当时，托兰悄无声息离开了原位，而因为“白刺客”紧接着又迅速脱队，圣子诺亚多半认为他根本就没在教廷停留，所以对他没有丝毫怀疑。
透露出部分内情的对话就这么被他听了个真切。
勇者。
托兰选择性直接过滤掉他不关注的人的信息，直接切中了和林恩有关的关键词——圣子失口被他听见的对话中，林恩似乎应当有着这样一种身份。
勇者的身份本该是林恩的东西，因为黑暗法师将林恩抓走，才落到了教廷的卡里安头上。
托兰心想。
那抓走林恩的黑暗法师又是什么人呢？
【你能不能回我一句话？】
耳中的声音已经暴躁不堪。
【‘门’那里守了个天使已经够恶心了，结果又碰上你这个聋子——我可是肩负着魔族重要任务，才冒着被天使干掉的危险出来的，你到底有什么想做的，我帮你做了，
你快给我找个有黑暗魔力的人类，这个交易不好吗？！】
“不好。5()?5?╬?╬5()?()”
托兰低低道。
【无论是勇者换代还是贤者换代，起码让我干扰一个吧！你这家伙——你、你，你个聋子刚刚说话了？】
义愤填膺的声音迟滞了一瞬，紧接着又暴怒起来。
【哪里不好？！人类的愿望都是他们做不到的事，由我们魔族帮你们做到，代价只是你们自己的身体，又有哪里不好了？！】
托兰眸光暗沉，额发微长，近乎遮住半截的眼睛，眼睫的阴影落在眼下，带着一点儿淡淡的青灰。
他不再搭理脑海里的声音，兀自气息阴翳地顺着地图指引的方向离开了此处。
他很弱，弱到只能眼睁睁看着林恩被黑暗法师带走，就算心底很想杀了那个暗法，也没与之相配的实力。
所以，他想变得足够强，强到能像那个黑暗法师一样，将林恩从所有人身边带走，留在自己身边。
做到这件事的必须是他自己，不能假借他人之手。
托兰下意识地又咬起了指节，眸光暗沉沉，看不见一丝光亮。
倘若付出身体的支配权，却只能看着操控他身体的魔族做到他想做的事……就像是黑暗法师现在所做的，将林恩困在自己的身边，没有人能和他接触，谁都无法阻止那家伙想做什么。
光是想一想，就让他有种吞下火团的烧灼感，尖锐的怨恨就会从心口泛出，牙根发痒，喉咙缩紧，周身笼罩着浓烈的低气压。
是嫉妒。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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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
托兰低低道。
【无论是勇者换代还是贤者换代，起码让我干扰一个吧！你这家伙——你、你，你个聋子刚刚说话了？】
义愤填膺的声音迟滞了一瞬，紧接着又暴怒起来。
【哪里不好？！人类的愿望都是他们做不到的事，由我们魔族帮你们做到，代价只是你们自己的身体，又有哪里不好了？！】
托兰眸光暗沉，额发微长，近乎遮住半截的眼睛，眼睫的阴影落在眼下，带着一点儿淡淡的青灰。
他不再搭理脑海里的声音，兀自气息阴翳地顺着地图指引的方向离开了此处。
他很弱，弱到只能眼睁睁看着林恩被黑暗法师带走，就算心底很想杀了那个暗法，也没与之相配的实力。
所以，他想变得足够强，强到能像那个黑暗法师一样，将林恩从所有人身边带走，留在自己身边。
做到这件事的必须是他自己，不能假借他人之手。
托兰下意识地又咬起了指节，眸光暗沉沉，看不见一丝光亮。
倘若付出身体的支配权，却只能看着操控他身体的魔族做到他想做的事……就像是黑暗法师现在所做的，将林恩困在自己的身边，没有人能和他接触，谁都无法阻止那家伙想做什么。
光是想一想，就让他有种吞下火团的烧灼感，尖锐的怨恨就会从心口泛出，牙根发痒，喉咙缩紧，周身笼罩着浓烈的低气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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