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在市慈善业界颇有口碑的康仁精神病院摊上事儿了,有个叫高菲的住院病人在康仁休养期间离奇失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高菲的妈妈姓曹,是个身患癌症的潦倒妇人。高菲是她唯一的女儿也是精神支柱。
在发现女儿丢了之后,曹小琴立刻去警察局报了案。
一个限制行为责任的大活人说丢就丢了,这事着实蹊跷。可平日里被康仁“打点”得很好的辖区警察,却只是例行公事般地去院里问询了几句,搜查也做得很潦草。
因为前阵子李世川的失踪已经心力交瘁的院长万浩陪着笑把民警送出去,随后不耐烦地瞥了眼还在办公室里赖着不肯走的曹小琴。
“还杵在这儿干嘛?嫌麻烦没添够是不是?”
曹小琴第一次见这个总是笑容和蔼的万院长,语气如此的不友善。
她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万浩就又不客气地开了口:“警也报了,警察也来了,折腾够了就回去等消息吧。”他嘟嘟囔囔地往回走:“真当你的疯子女儿是个宝贝?一个疯女人而已!人人都上赶着要抢要藏啊?她在我们院里丢了,我还觉得晦气呢......”
说到住院患者失踪,万浩心上还挂着一件远比高菲失踪更令人牵肠挂肚的事儿!——那位要真的会人命的祖宗的“心肝”也是在院里丢的。
这么一想,他不由面色晦暗,咬着牙骂:“真他妈流年不利!”
曹小琴看着他骂咧咧地离开,顿时对昨天警察的话更加笃信了些。她确实识人不慧,在此之前,还一直觉得康仁的万浩万院长是个没有架子温和的大善人,甚至担心警方会冤枉好人呢!
看来,果真是遇到了事情才能看清楚人心!高菲一失踪,这个万浩院长不仅不肯配合警方搜查,居然还当着她的面,毫不避讳地把她的菲菲叫作疯女人?曹小琴默默攥了攥拳头,心里隐隐后怕,万一她没答应那帮警察的忙,万一她真就这么撒手人寰,还傻乎乎地把高菲托付给了这种不负责任的机构,那她可怜的女儿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呢!
曹小琴顿时十分庆幸自己最终答应了宋辞,有没有帮上忙两说,至少经此一事,她提前看清了这个有两副面孔的人渣。
在女儿失踪三天后,曹小琴咬咬牙彻底地豁出了脸面,她强撑病躯在康仁门口拉起了横幅、举着扩音喇叭大喊“还我女儿”。
在被保安赶走后,走投无路的女人把这些装备原封不动地搬去了市政府门口。
康仁在业界有口皆碑,市民们网上一搜,就发现这家精神病院名声很不错,这些年来都在踏实做事。一时间,舆论大致分为了两个阵营。一拨人认为曹小琴的独女高菲的确是在康仁失踪,康仁的确有过失,因此哪怕这个可怜的母亲再怎么拉横条撒泼都是情有可原的,康仁必须承担起责任!
而另一拨人,则沿着蛛丝马迹翻出了曹小琴的个人履历,并惊讶地发现这个在市政府门前撒泼发疯的女人,居然是个还在服刑的罪犯!
于是自以为摸到了真相的群众沸腾了!哟呵!名声斐然的康仁,这回是遇上不要脸的医闹了吧......
孙若海一向很支持沈听的工作,在他的配合下,曹小琴在市政府门口的撒泼耍赖进行得相当顺利。
高菲失踪案件动静极大,很快就变成了新的舆论中心。
于此同时,文迪和蒋志也在康仁附近盯了好几天的梢。
高菲的失踪完全出自沈听的战略性部署,总结起来只有八个字的战略方针:“监守自盗,贼喊捉贼”。
他在前一天的后半夜派人摸进了康仁,连夜转移了高菲,此后又立刻示意曹小琴于第二天前去探望,并立即报警,为的就是把事儿闹大。最好能够打草惊蛇,把康仁逼急了,狗急跳墙地转移罪证。
可纵然文迪和蒋志吃睡都在车上,盯得一眼不眨,康仁也没出啥大动静。
文迪忍不住给沈听打电话:“沈队,咱们要不要干脆直接申请调查令,杀进去翻他个底朝天?”
沈听皱着眉,他还在研究那天Whisper发来的视频,听文迪这么说就知道康仁仍未有动静。
见沈听没说话,文迪继续喃喃:“按理说丢了病人,事情又闹得这么大,要是康仁里真有个藏污纳垢的地下室,他们肯定会有所行动的啊!至少得做个现场转移吧?可这几天,整个康仁安静如鸡,晚上进出的人,还没有隔壁马场的人十分之一多。沈队,你说会不会是咱们的消息有误?”
地下室的线索是范芳提供的,在查清事情原委之前,神仙也没法断定这消息到底有没有误。
沈听安静了一会儿,突然开口问他:“你刚刚说什么?”
文迪一愣,老老实实地又重复了一遍:“我说会不会是咱们的消息有误?”
“上一句。”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蒋志熬了好几夜,眼睛里布着红血丝,脑子也迟钝不少,但被沈听这么一问,还是瞬间捉到了关键。他猛地坐起来,重复了一遍文迪更前面的那句话:“康仁晚上进出的人,还没有隔壁马场的人十分之一多……”
对了,马场!
三更半夜,在这个夜间并不对外营业的马场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来来往往呢?
蒋志转过头看了眼漆黑一片的马场。
深夜里,在连根草都没有沙地上,四五匹不算高大的国产蒙古马稀稀拉拉地散落着,它们多数没有戴马鞍,时不时地卧下来在泥地里嬉戏打滚。
马厩里应该还有其他马,这几只大概是用来接待客人的。
可这些人难道正是特地掐着半夜的时间,来这儿骑马的吗?——在一个甚至没有设夜灯的训练场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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