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在这场对峙中占据了上风的慕鸣盛主动松了手。
李世川冷眼看着他,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你不是最清楚的吗?”
“我以为我是清楚的。”
慕鸣盛叹了口气:“上次出门的时候不还好好的吗?今天一进门就动刀动枪的,到底是怎么了?”
李世川冷冷地盯着他看了半晌,却没能从他的脸上找到半点破绽。
慕鸣盛把子弹一颗一颗地取出来,口气平静地问:“你私自带枪出来,是不是违规了?”
李世川仍望着他,目光像钉穿了木板的钉子:“你登我账号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我是不是违规。”
慕鸣盛微微挑了挑眉:“你就为了这个想要杀了我?”他扬手扔了枪,只留下一枚子弹躺在手心里,摊着手掌递到李世川面前:“世川,你为什么这么武断?你就没想过我可能是冤枉吗?”
“那你是吗?”
慕鸣盛顿了顿:“好吧,我确实登录了你的账号,但也只是因为看你工作辛苦,希望能私下帮你分担部分调查而已。没想到,你却因为我登了你的账号,就准备亲手杀了我?一个账号而已,你傻不傻啊?”
李世川仍然盯着他,像在看一头陌生的怪物:“一个账号而已?只要你登录过后,紧接着的扫毒行动就会失败,你敢说这和你没关系?”
慕鸣盛笑了笑:“你敢说这一定就和我有关?”他敏锐地从李世川的态度中推断出他并没有直接的证据,因此立马恶人先告状:“这一切都只不过是你的推测而已,你并没有确切的证据吧?因为这些推测就对我拔枪相向,你难道就不替我委屈吗?我差一点就被你打死了。”
李世川从口袋里拿出一张被两次对折的纸,“这是我从步行街的监控录像里截取的画面,阿止出事那天,你提前一个小时就到了现场,却一直待在你们约定餐厅附近的咖啡厅,从头到尾都没有露过面。你怎么解释?”
慕鸣盛用两根手指轻慢地夹起那张纸,对着射灯眯眼看了一眼,其中确实有一个镜头很清晰地拍到了他的侧脸。这些画面不该出现在这里的,那帮办事不力的废物!
他又动了杀人的念头,唇边却缓缓绽起一抹笑意:“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昏暗的灯光下,他眼神冷冽,可说话时的尾音却骤然软下来:“世川。”那是没办法用冷淡音调去念的名字:“你再深入查查吧,世川,我相信你会还我一个清白的。”
他的坦然让李世川略微动摇,他何尝不希望这是个天大的误会,但事实真的如此吗?
“相信我吧,世川。”慕鸣盛坐在了沙发上,坦荡地抬眼找他的眼睛:“你知道我的。我怎么会帮那些毒贩办事呢?”
这不是谎言,他沾满鲜血的手,自始至终也只为他自己效忠。
证据不足无法申请逮捕令,李世川冷着脸命令一脸纯良的慕鸣盛呆在他的公寓里。“在我彻底查明情况之前,只要你敢踏出这个屋子一步,我就认为你是不打自招。”
慕鸣盛满口答应,拉着他的袖子撒娇般地提条件:“那你去买吃的给我,我要酸奶,还有排骨。”
“你是嫌疑人,有什么资格谈条件?”
“疑罪从无好不好?你差点冤杀我,我还没怪你呢!”他的笑容非常干净,仍保有初见时的少年感:“再说了,我不出门哪儿有吃的,你想饿死我啊!”
面对理由充分的慕鸣盛,李世川无法拒绝,他反锁了屋子,出门买备粮。
回来时,门仍然反锁着,屋子里一片明亮,所有灯都开着,亮得和慕鸣盛的眼睛一样坦荡。但本该在家里等他的人却不在,手机也关机,他留下一张玩文字游戏的纸条“你冤枉我,就不能怪我离家出走”,而后人间蒸发。
李世川为此陷入了极端的怀疑与焦虑情绪里,慕鸣盛并不承认自己的所作所为,而他也并没有找到决定性的证据,他不能和任何人说起,只能一个人疯狂地复查各种有疑点的细节,结果越查越失望。
与此同时,李世川本来身体就不太好的父亲,脑梗的病情出现了反复,年迈的父母开始逼婚,他们希望他和世交家的女儿结婚。
那个女孩比李世川小好多岁,但两个人十分有缘。前不久小姑娘晚上遇见歹徒抢劫,正巧被下夜班回家的李世川救了,因此特别喜欢崇拜他,对婚事也非常积极。
李世川整个人浑浑噩噩,他恨自己的错信,不仅疏忽大意地害死了朋友,还因为不够缜密放走了罪犯。
他根本没有心思结婚,但父母却一致认为他的婚事迫在眉睫,早该提上议程了。和他差不多年龄的人,孩子生得早的都小学毕业了。再加上他刚因为破了大案而升了职,不如借此机会凑一出双喜临门。双方家长又是旧时,小姑娘也乐意,几次聚餐尽管李世川心不在焉,但也没有明确反对,于是两边的大人便自作主张地把这事儿定了下来。
全世界都知道李世川可能要结婚了,除了他自己。
消失了好一阵子的慕鸣盛也听说了他要结婚的消息,主动打电话跟他确认。
“你在哪里?”
“你要结婚了?”慕鸣盛语气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