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说:“苏霜才二十七八,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嫁给离婚带仨孩子的,就图对方是厂长?”
刘秀菊声音更低,说:“她哪是什么好人,这是一般人都不知道,就我知道。”
掌握着各中八卦信息,刘秀菊优越感爆棚。
苏颜觉得自己好像进了一片瓜田,像猹一样兴致勃勃地吃着瓜,问:“苏霜她做什么了?”
刘秀菊八卦得上头,说:“这事儿我原以为你知道呢!苏霜跟邓工程师那事儿不是黄了吗?工程师不行,她就盯上了厂里的技术员,那技术员条件也好,苏霜就想先怀孕再拿孩子要挟对方结婚,可怀上孕后,那技术员也是不好惹的主儿,就是不肯跟她结婚,苏霜只能把孩子打掉了。你说苏霜这样不嫁二婚的还能嫁得出去?”
苏颜再次被震撼,苏霜这么新潮,后世电视剧里会用到的手段她都用上了,还以失败告终!
苏颜吃瓜吃得满足,心里庆幸,这几年,这一家子一堆烂事儿,多亏没跟他们来往。
“苏霜嫁给王厂长后,王厂长就把我爸又提拔成副厂长了吗?”
“是的,听说苏霜把王厂长伺候得很好。”
刘秀菊满脸暧昧的笑,把“伺候”两个字咬得很重。
苏颜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也很惊讶刘秀菊什么都知道。
刘秀菊又说:“那你这意思是都没见过苏霜?她对象是纺织厂厂长,她爸是副厂长,她现在可狂了!”
苏颜能想象得出来苏霜的猖狂模样,她问道:“王厂长能力强吗?咱纺织厂现在效益咋样?”
“好啥啊,新厂长干得好好的被撸下来,现在一天不如一天,可不像之前那样红火了,好多人传言咱们厂要倒闭,不过听说王厂长有靠山,路子硬,我之前就跟你说过。原先咱们厂有三个副厂长,现在就一正一副。”刘秀菊很遗憾地说,“这要是厂倒闭了我们都得喝西北风去。”
看来这个王厂长不是工作能力差,就是人品有问题。
“我爸工作怎么样?”苏颜又问。
“你爸应该是想开了吧,毕竟看过仓库,现在有点有权不用,过期作废的意思。”刘秀菊说。
苏胜利不会以权谋私吧。
苏颜感觉脑子沉甸甸的,被瓜塞满了。
再也聊不出什么新内容,俩人马上沿着小路,走上大路。
之后俩人告辞,刘秀菊朝厂正门方向走去,苏颜骑上车子想走,好巧不巧,遇到带着俩娃的苏霜。
目测俩孩子一个五岁,一个三岁,都是男孩,按理说这俩孩子应该上厂里的幼儿园,又不是周日,不知道为什么没去。
苏霜穿着高跟鞋,长发烫卷披散着,脸上抹了香粉,完全不是带孩子的打扮。
只是她气色并不好,厚厚的香粉难掩脸上的疲惫跟憔悴。
看到苏颜,她脸上立刻浮现出高人一等、目中无人的表情。
苏颜视线放空,蹬着自行车,只当没看见她,把她当空气一样,径直骑车朝前走。
“苏颜!”傲慢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苏颜把车停下,单脚支地,等他们折返跟上来,用无比惊讶的语气说:“我只看到是四十来岁的带娃妇女,没想到是你,这是你孩子?都这么大了?啥时候生的”
“她是我小妈。”一个孩子说。
苏颜故作诧异,用很夸张的语气说:“你嫁了二婚带孩子的!”
苏霜听苏颜这话特别气人,她语气自豪中带着傲慢:“我对象是纺织厂厂长。”
“所以你现在不上班专门给人家当后妈?”苏颜说。
“厂长是一般人吗?”苏霜有些恼怒。
苏颜这几年几乎没有变化,在乡下没变黑皮肤没变粗就让人羡慕,几年过去依旧皮肤白的像鸡蛋青,气色好,脸上有光泽,一看就知道她生活得很如意。
而她自己,涂了厚厚的香粉,脸上的细纹还是遮不住。
她特意扬起手腕,以极慢的动作捋了捋头发,然后又缓缓停下。
动作很突兀,手腕上进口高级瑞表非常有存在感。
看苏颜看到她的手表,她得意起来,还特意瞄了眼苏颜的上海牌手表,哼了一声:“厂长是谁都能嫁的?顾家人对你好吧,那又有什么用?顾老爷子只不过是个退役将军,这些人退下来之后一点实权都没有,你还觉得攀上了高枝,笑话!”
苏颜打量着她那张被权力浸染扭曲的脸,心想不是一家人不入一家门。
纺织厂即世界,不知天高地厚。
“给我系鞋带!”一道命令的声音自下而上传上来。
这声音像少爷吩咐使唤丫头。
苏霜看到二少爷的白球鞋鞋带开了,连忙蹲下来,把鞋带系好。
“太紧了,后妈就是没好心,你想勒死我。”二少爷说。
苏霜哭丧着脸,把鞋带解开又重新系了一遍。
等她再站起来,脸上的傲慢和得意消失殆尽,甚至有点恼怒,就在她调整表情,伸手刚把衣服里的金项链扯出来,苏颜已经登上车子,语气不包含任何情绪,说:“直接有了三个孩子真好,你自己就不用生了,哪像别人,还得费劲自己生孩子,你就好好享受给三个孩子当后妈的风光吧,别看孩子现在把你当佣人当保姆,将来都得孝顺你。”
苏霜:“你……”
气死人了。
看着苏颜的背影,一口气憋在胸口。明明跟苏颜炫耀了,可她感觉憋屈,还被气到了。
“你还不走,杵在这儿干嘛!”二少爷发话。
“走,这就走。”苏霜用讨好的声音说。
她对现状很满意,可苏颜觉得她很落魄。
苏颜百感交集地回了服装厂,在厂里呆了一会儿就到了下班时间,于是她马上骑车回家。
她到家后没两分钟,俩孩子也到家,苏颜做饭,俩孩子写作业。
“顾野!”听到门口的脚步声,苏颜就从厨房走了出来。
等顾野走近,苏颜伸手把他领口的两颗扣子解开,说:“去换衣服吧。”
顾野觉得苏颜今天有点反常,多年的习惯是他回来后去厨房门口看她,而不是她从厨房里出来,好像特意在等他似的。
“有事儿?”顾野只需看她一眼,就知道她憋着很多话要说。
苏颜莞尔一笑:“不是多大的事儿。”
面前的人身姿挺拔、面容冷峻,一身凛然正气,苏颜觉得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说给他听简直是污染他的精神。
“说吧。”顾野说。
“等晚上俩孩子睡了跟你说。”苏颜说。
顾野进了屋,看来她想说的事儿三言两语说不完。
前前从书桌前扬起小脑袋,说“妈,你们又要说悄悄话,是什么秘密,我们不能听吗?”
朵朵撅着小嘴:“对,你们要说什么?又不跟我们说。”
苏颜嗔道:“小孩子不用管大人的事儿。”
前前很不满:“我们都大了,为啥不能听,妈,我们是你们捡来的吧?”
苏颜顺口说:“是啊,你们是妈妈六年前拾粪的时候捡来的,妈妈在草丛里发现你们俩,你们就坐粪筐里,妈妈就把你们背回来了。”
刚换完衣服的顾野:“……”
前前和朵朵顿时惊愕无比,他们竟然是捡来的!
苏颜觉得逗孩子是捡来的特别恶趣味,可是她忍不住,她觉得孩子那纠结、非常担心身世的模样真是太可爱了。
实在控制不住不开这中玩笑。
年轻父母大概都懂得这中乐趣。
朵朵小嘴撅得能挂个油瓶,她问顾野:“爸爸,我们是捡来的吗?”
顾野安抚地说:“不,你们是妈妈生的。”
俩孩子已经不信了。
每个孩子都对出身问题非常重视,前前和朵朵也一样,看朵朵眼圈都红了,前前把她拉到自己房间,还关上了房门。
俩娃觉得太突然了,他们从受父母宠爱的孩子,一下子就变成了捡来的。
朵朵揉着眼睛,委屈巴巴地说:“妈妈说我们是捡来的。”
前前也觉得这个话题很沉重,说:“那怎么办,我们找人问问?”
朵朵说:“找太爷爷问还是找小姑问?”
前前说:“咱小时候他们都没跟咱们在一个地方,他们都不知道这事儿,咱们只能问奶奶?”
朵朵问:“那怎么找奶奶?”
最后,他们决定给姜淑兰写信。
作业先不写了,信纸信封邮票就用家里的,很快,一封字数不多的信写好,按照以往苏颜跟姜淑兰之间的书信写好地址,俩娃把信塞进了大院门口的邮筒里。
等他们俩回来,正好饭熟吃晚饭。
晚上十点多钟,等俩孩子睡下,苏颜才跟他说白天的见闻。
听完苏颜说的这些话,顾野面容依旧肃然,显然他并不像苏颜那样把这件事当成一个大瓜来吃,他抽丝剥茧,忽略一切旁杂因素,说:“这事儿简单,王厂长跟你爸多半会有经营上的问题,让贺松岩去查就行了,我跟他说。”
贺松岩是经侦大队长,对存在问题的工厂进行调查是他的工作。
他又说:“不过如果贺松岩查的话,开弓没有回头箭,你爸如果违法,一定会受到法律制裁,你这儿没问题吧。”
前两三年查苏胜利,他只是失职,并未违法,这次也许能查出他的违法行为。
他很希望能查出这方面的问题。
“我当然没问题,我不想跟他扯上任何一点关系,我还怕他做坏事连累我呢。其实连累我倒没什么,我怕他连累你跟顾家,虽然影响不会大,但是膈应人。如果他做违法的事儿,一定要绳之以法。”苏颜说。
顾野点头:“你能这样想就好。”
他决定明天一大早就给贺松岩打电话。
作者有话要说:文主要内容是轻松过日子,但设定如此,肯定要跟苏家人撕,会集中撕完。感谢在2022-01-1100:09:21~2022-01-1200:04: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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