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颜摸着热烫的嘴唇说:“蚊子叮的。”
顾野弯着唇角,拉着前前的手说:“土玩够了没,玩够去洗手,让你妈自己待会儿。”
透过窗玻璃,看到院子里父子俩的背影,苏颜抚着脑门,长长吁了口气。
周日平静的一天很快过去。
——
这天中午下班从工厂出来,苏颜竟然看到张文强在门口,一看到她就朝她招手。
他说:“苏颜,我问了你家里人才知道你在这儿上班,多亏没白等一趟。”
苏颜并不想看见他,说:“有什么话赶紧说,我忙着呢。”
张文强说:“苏颜你别急着走,我有特别重要的事情跟你说。”
他还卖了个关子:“特别重要的事情,你听了肯定会大吃一惊。”
苏颜并不吃这一套,说:“有话快说。”
张文强指着不远处的树说:“那边没人,去那边说。”
到了安静无人处,苏颜催他:“快说。”
张文强没说话,反倒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递给苏颜:“你看看。”
那个信封一看就从口袋里装了很久,或者被人经常拿在手里,四角已经磨损卷曲,信封也不平整,像在手里攥过。
信封上熟悉的字迹让苏颜大吃一惊,她牢记顾野的字迹,刚劲有力。
再细一看,自然是顾野写给他的信,上面收件人写的是苏颜,寄件人写的是顾野。
苏颜赶紧把信打开,信的内容很简短,是顾野的亲笔信,上面竟然写的是他并没有牺牲,正在养伤,等伤养好就回家。
苏颜简直是瞳孔地震。
这就是顾野说的他写给她报平安的信。
字迹有些扭曲,当时他在养伤,谁知道写这样一封信会有多吃力。
她惊讶到舌头打结:“你,你怎么会有这封信?”
张文强对苏颜震惊的表现非常满意,这就说明这封信对她非常重要,那就说明他做的这个决定有意义。
他问道:“抱歉,我读了这封信,觉得对你来说意义非凡,就拿着来找你,你没见过这封信吧。”
苏颜语速飞快:“那不是废话吗,要不我会一直认为顾野牺牲了吗?这封信怎么会在你手里?”
张文强说:“不是在我手里,是从肖安娜的口袋里掉出来的,我当时就瞥了眼信封,发现是给你的信。本来肖安娜说你们俩关系不错,但上次见面我觉得你们两个关系应该不好,那么这样一封信不应该在她手里,我就把信收了起来。”
苏颜很震惊:“这封信在肖翠花那儿?”
“是。”张文强说。
“怎么在她那儿?”苏颜问。要不是这封信在肖翠花手里,那么苏颜早就会知道顾野没死。她在心态上绝对不会那么没有安全感。
张文强摊摊手:“这你就要问她了。”
苏颜看着信件最后的日期,因为没有看到信,她有两三个月的时间被蒙在鼓里。
苏颜冷静下来,她想也许是肖翠花在邮递员手里把这封信截下来的,对方故意不让她知道顾野没死的消息,又把张文强介绍给她,是想让她再婚,等顾野回来发现她已经再婚了?
这女人心太黑了。
苏颜把自己的分析说给张文强听,张文强说:“我也是这样想的。”
“她喜欢你对象,才想要破坏你的生活?”张文强问。他又不傻,动脑想想就能想到这一层。
苏颜声音很冷:“我对象可能就不认识她,说不定连她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张文强急急忙忙地剖白自己,他说:“苏颜,我前几天才拿到这封信,之前我不知道你对象没有牺牲,我绝对不会有害你的心思。”
“拿到这封信,我考虑清楚前因后果,想着是拿这封信要挟肖翠花给我调换工作,还是拿着信来找你,思量之后,我还是拿信来找你了。只要这信对你有用,我觉得我的选择就是对的。”
管肖安娜叫肖翠花,张文强也顺口这样叫。
既然能拿着信来找苏颜,就说明张文强跟肖翠花不是一类人,良心未泯。
幸亏顾野回来了,幸亏没有什么损失。
这要是她二婚,然后顾野回来,那该怎么办。
考虑了有一分钟,她想去找肖翠花。
苏颜问:“你知道肖翠花家在哪吧?”
正好最近顾野很忙,他说中午不回家吃饭。
“我知道,你要去找她算账吗?”张文强问。
苏颜说:“你告诉我她家地址吧。”现在大多数人中午都回家吃午饭,肖翠花应该也在家。
“她家住电力局家属院,我跟你一块儿去吧。苏颜,虽然我挺想调动工作,但我也不希望被人利用,现在想想,我是被她摆布的,我也生气,也要去找她。”张文强说。
两人暂时形成联盟,马上骑上车,朝电力局家属院的方向驶去。
路上,苏颜看到有干掉的羊屎豆,立刻停车,从挎包里拿出卫生纸,撅了两根树枝当筷子,去夹羊屎豆,用卫生纸包起来。
张文强不解:“说,你这是干啥?”
苏颜解释:“我要放到花盆里。”
张文强说:“你就收集这点能当粪用吗,咱还是先办正事儿,快走吧。”
苏颜把羊屎豆包好,放进挎包,又骑上车,俩人直奔电力局家属院。
到了目的地,张文强进院喊人,苏颜就在门口等着。等了有七、八分钟,看到两人朝门口走。
三人离得越近,肖翠花的脚步越迟疑。
虽然肖庆勒令她去跟苏颜道歉,她也有道歉的想法,但没先到苏颜会来找她。
待到离得近了,苏颜把两人引向离大门稍远没人的偏僻处,话音冰冷:“肖翠花,你看看这是什么?”
她板着脸,捏着那封信抖了抖:“我对象给我的信,你给截了对吧。你早知道我对象没有牺牲,却费劲心思给我找对象,你的心坏透了。”
肖翠花最讨厌别人叫她这个名字,听到这个名字感觉像是受了打击一样。看到那封信,她的脸色突然紫涨,变成猪肝色,表情已经说明问题,但她仍在嘴硬:“你说的话我听不懂。”
苏颜嗤笑:“别装了,我对象给我的信你给我保管这么长时间。信封上还写了你的名字,这就是证据,你现在想狡辩都不可能,你不懂的话要不要我把你爸妈、你学校领导还有你同事都叫来解释这件事,让大家都知道你是一副什么嘴脸,你压根就不配为人师表。”
听苏颜这样威胁她,肖翠花不装了,脸色从紫红转为灰白,强撑着说:“这封信怎么在你那儿?”
张文强开口了:“肖翠花,这封信是从你口袋里掉出来,我捡到的,你说说为什么要欺骗我,利用我?”
肖翠花绞尽脑汁想着辩白自己的话,还没想出来,就听苏颜说:“你这是破坏军婚,你知道破坏军婚是犯罪吧。”
苏颜也不知道这事儿是否严重,不过先扣一顶大帽子再说。
肖翠花的神情一怔,破坏军婚?
她这下急了,急切的神情让她的脸庞看起来扭曲,她一把抓住苏颜的胳膊,道歉说:“对不起,苏颜,我一时鬼迷心窍,很好奇顾野牺牲怎么还能寄信来,我就偷看了信,没有把那封信及时给你,我不该撮合你跟张文强,我现在向你道歉。”
苏颜说:“你还去顾家人面前说我坏话。”
肖翠花很委屈:“那都是你做过的事情,顾家人早晚都得知道,我不就是替你提前说了吗?”
苏颜冷笑:“肖翠花,你这是道歉?道歉就这个态度?”
她一只手伸进挎包,找到那包羊屎豆,悄悄打开,然后攥着拿出来,趁着肖翠花说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都塞到了肖翠花的嘴巴里。
肖翠花猝不及防,嘴巴被赌住,又是咳又是喘,脸涨得红紫说不出话来。
张文强直接呆住:“……”
苏颜看着狼狈的肖翠花,虽然她是军嫂要注意言行举止,但她就是要喂肖翠花吃点羊屎豆。
这个恶心的人值得。
“我们走吧。”苏颜拍拍手说。
张文强很意外:“苏颜,这就样?”
就喂点屎就行了,很不走寻常路啊。
苏颜说:“是啊,要不还能做什么?”
张文强尚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我以为咱们要去找学校。”
苏颜说:“她妈就是文教局的,你去找学校有把握能让她受惩罚吗?”
张文强想了想说:“没把握。”
肖翠花颓丧地蹲下来,又是咳又是吐,清理着口中的粪便。
要死了,这个在乡下呆了七年的人居然会喂人吃屎。
苏颜丢下一句:“就这样吧,多行不义必自毙。”
“是的,希望你能好自为之。”张文强说。他还会觉得太便宜肖翠花了。
两人骑着车子驶离电力局。
回到家,苏颜简单煮了面条,吃过午饭,她把信藏在衣柜的衣服口袋里,也到了下午上班时间,就去上班。
等顾野忙完这段时间就把信给他看。
——
晚上快到九点钟,顾野还在办公室里,他站在窗口看着窗外,终于忙完手头的事情,才有时间梳理最近得到的信息。
他这段时间去查他给家里写的报平安的信的去向。
先是托人去问了乡下的邮递员,有时候信会交给村里人代收,邮递员也记不清楚每封信的去向,但拿这封信的人的名字特殊,叫安娜,邮递员便记住这个名字。
可顾野完全不知道安娜是谁,更想不出村里哪里有人会起这样一个洋名。
他想要请战友去找姜淑兰,但又担心姜淑兰被突然到访的战友吓到,只好写信问她,信件一来一回,耽搁一些时间,他终于知道肖安娜也就是肖翠花当时总往他家跑,希望结亲的事儿。
他都不知道还有这回事儿。
了解了这些情况,他就能推测出肖翠花把这封信藏在手里,偷看了信,故意不给苏颜,隐瞒情况。
好心疼被蒙在鼓里的苏颜、俩娃跟他妈。
这个肖翠花太坏。
如果他当时往家里多写一封信就好了。
可他跟家里书信来往不多,也没料到会有这种情况。
有了这个基本推测,他就去调查肖翠花还有她的家人。
肖家人的情况他了如指掌。
能养育这样的女儿,母亲也有问题。
查到这儿,他觉得就差不多了。
现在他要告诉苏颜信的去向,还要问问苏颜有么有关于肖翠花的更多信息。
他觉得肖翠花不配为人师表,但她母亲在文教局,所以她在中学里混得风生水起。
他想问问苏颜,看她有没有掌握关于肖翠花的更多“事迹”。
所有信息梳理完毕,顾野把办公桌上物品收拾干整齐回了家。
俩娃还在院子里跑来跑去,苏颜见他回来,把热在锅里的小米红豆粥、锅贴端出来,又做了个凉拌笋,端着饭刚进堂屋就对上他复杂的眼神。
“干嘛这样看我?”苏颜说。
顾野扬扬唇角:“饿,先吃饭。”
苏颜觉得他有点奇怪,他应该吃过晚饭才对。
他吃饭的功夫,苏颜带俩娃去洗漱,俩娃玩累了,很快便睡着。
之后,顾野在桌边看书,苏颜也坐在桌边闲闲翻书。
顾野伸出手臂揉揉她的脑袋,不打算绕弯子,直截了当地说:“我寄给你报平安的信是被肖翠花拿了。”
苏颜把书合上,眨眨眼睛,顾野也知道这件事情了。
她说:“是的,我前两天才拿到这封信,这封信原来在肖翠花那儿,肖翠花藏着信不给我,后来这封信从她挎包里掉出来,张文强捡到,就把信给了我。”
她从衣柜里把信拿出来给顾野看。
顾野觉得反胃,他的名字跟肖安娜的名字中间居然画了一个红色的心。
顾野问:“张文强是谁?”
苏颜说:“张文强是我初中同学。”既然提到张文强,可能就要跟顾野说肖翠花做媒的事儿,这事儿恶心死了。
顾野看着她,没有放过她的微表情,伸手捏了下她的脸颊,说:“有什么事,不要瞒着我。”
他开始询问:“张文强跟肖翠花很熟?能捡到她包里掉出来的信?”
“一般熟。”苏颜推测。
“张文强跟你更熟?他捡到信没还给肖翠花,能来拿给你?”顾野问。
他的逻辑性很强,问的问题正好问到关键点。
苏颜于是把肖翠花试图撮合她跟张文强的事情说了,她说:“我回城后,肖翠花想给我跟张文强介绍对象”。
只这一句话,没等她分析这件事,顾野已经懂了。这是先把信截了,让苏颜蒙在鼓里,然后给她介绍对象,让她赶紧再嫁!
顾野大为震撼,竟然有这样厚颜无耻的人。
多亏来问问苏颜,原来她这里有更恶心更关键的信息。
如果说他跟苏颜婚前肖翠花做的事情无所谓,可这把信藏起来的事儿太坏,甚至还要给苏颜介绍对象,要是苏颜真的二婚,那他回来后媳妇不就成别人的了吗?
真是居心叵测。
惊讶、厌恶、后怕,各种情绪在他心头翻滚。
不过他看苏颜仍旧是一副很平静的样子,他也尽力表现得很平静,好像这事没什么大不了的,以免自己的情绪影响到苏颜。
“那你怎么看这件事?”顾野问。
苏颜说:“你说怎么办,她父母职位都不低,我自己对付不了她,我想你应该有办法。”
软糯的语气彻底激发了顾野保护欲。
他要保护自己的媳妇。
这种坏事做尽的人一定要得到应有的惩罚,一定要付出代价。
顾野伸出手,蜷起手指,用指背蹭了蹭她白皙的脸颊,声音柔和至极:“我们是一体的,肖翠花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我来处理这件事。”
苏颜点头:“嗯。”
她把白天去找肖翠花,喂她吃羊屎豆的事情说了一遍。
顾野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笑出声来,他摸着苏颜的发顶说:“做得好。”
——
肖翠花最近春风得意,她最近评上了市优秀教师,不仅涨了工资,还可以优先分房。
学校很多老师的住房问题需要解决,本来她单身只能住单身宿舍,可她是优秀教师,可以分到套房。
这可真是太实惠了。
肖翠花走在校园里,迎面走过的认识的老师只是略微点头就匆忙而过,有的甚至假装看不见绕路。
低声议论也传进她的耳朵:“她可真够得意的,还不是因为她妈她才评上优秀教师的!本来应该一个老教师评优秀。”
“别人都在住几人间宿舍,就她能分房,真不公平。”
她知道她资历浅,评上市优秀教师别的老师都不服气,尤其是在学校里教了多年书的老教师,可见她们都眼红她。
可谁叫她妈是文教局的呢,他们嫉妒有用吗?再说名额给谁不都一样吗?
刚坐到办公室的座位上,便接到校长电话,校长说:“肖老师,你来一趟。”
校长找她能有什么事儿,说不定是说分房的事儿,也许是现在就让她选房。
她一定可以优先于别的老师选房,优秀教师就可以选最大的那套。
肖翠花脚步轻快地往校长办公室走,选哪套房子她早就想好了,等分了房她就可以从家里搬出来。
到了校长办公室,肖翠花发现平日里对她分外和气的校长格外严肃,甚至办公室的气压有些低,甚至校长没让她坐下。
她略微不安,但很快稳住心神。
于是她自己拉了椅子坐在校长办公桌对面,问:“校长,你找我是分房的事儿吗?”
校长皱着眉头看了她一眼,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儿,净想着分房!
校长咳嗽几声清嗓子,又喝了点水说,语气严厉:“肖老师,最近我们接到举报,说你做过一些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翠花下线,就不会再出来了感谢在2021-12-1023:14:45~2021-12-1123:52: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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