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乐柠说得有些迟疑,但没有逃避回答, “我之前考虑和川纳解约, 怕流动资金不够, 所以清点了一下财产才发现这件事。”
事实证明,川纳的违约金开的的确高, 她的全部财产都不够付的。
贺晋荣蹙眉, 慢悠悠问:“第一, 当你面临解约, 违约金可能不够, 第一个念头是卖车卖房?”
乐柠没想到他的关注点是这里,当即一愣,但很快反应过来:“我应该……找你要?”
贺晋荣目光凉凉的看着她,沉默不言。
“我想过啊。”乐柠立刻说,“我想要是还不够的话,再找你要,本来那套房子也没人住, 车我也不怎么开, 卖掉也没什么。”
贺晋荣并没有去细究其中的点, 比如她都嫁给他了, 这个时候卖车卖房的消息被传出去,恐怕第二天就能传出他要破产的消息。毕竟卖车卖房这件事只是假设, 真到那一步, 乐柠会做出怎样的选择还未可知。
而且, 如果说失忆前的乐柠, 是会主动找男朋友要要房的人,但失忆后的乐柠,却是会遇到困难强撑的人。
没错,失忆,虽然这个借口有些拙劣,但人不能逼得太急,贺晋荣很清楚这一点。
贺晋荣再次开口:“第二,如果没有这次曝光,这件事你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
乐柠继续沉默,虽然他的语气平静,但就是这种平静,反而更让人胆战心惊。乐柠看到过贺晋荣和下属交谈,他也是这样的,不发火,只是静静的看着对方,运筹帷幄的姿态让人更加忐忑。
这给人的是心理压力。
乐柠的心态一直很好,但她毕竟心虚,不由得紧张起来。
说谎,还是不说谎,这是个问题。
但到了这种时候,从本心来说,乐柠并不想欺骗贺晋荣。
最终,她还是选择如实相告:“我打算联系俞睿和叶绍,把车和房还给他们,只是一想又觉得很尴尬,所以没想好该怎么做。”
贺晋荣倾听着,默不作声,显然在等待着乐柠后面的话。
“我……不打算告诉你。”乐柠有些忐忑,也有点迟疑,但并没有任何隐瞒。
贺晋荣只是眉头一挑:“哦?”
“我知道,任何一个男人知道这件事心里都会有疙瘩,”乐柠伸手去摸茶杯,喝了口茶水,润了润喉咙,继续说,“我不想这件事对我们之间的关系造成什么影响,所以我选择隐瞒。”
“但隐瞒的后果却是这样。”贺晋荣说。
“嗯,是我的错。”乐柠低头,声音低低的,事实证明,她的选择是错的。
书房里安静下来,最终贺晋荣动了,他打开水龙头,将壶里的水加满,开始烧水。
他沉默的泡茶,乐柠侧过身,看到他微微前倾的腰背,无论什么时候,他的仪态总是很好的,腰背挺直,器宇轩昂。
他很强大,足够撑起这个家,从他身上,乐柠很少想到孤独、寂寥一类的词。
但是现在……这样的想法刺痛了乐柠,她双手抱住贺晋荣的腰部,脸颊贴着他的背,声音低低的:“对不起。”
壶里的水开始沸腾,烟雾袅袅升起。
贺晋荣给两人各倒了杯茶,这才开口:“我想我们应该聊一聊。”
这句话,在他从贺景辰的房间里将乐柠叫出来时说过一次,现在又说了一次。
乐柠隐约明白他的意思,轻声应道:“嗯。”
“我们之间,沟通太少,互相也不够坦承。”贺晋荣将茶杯递到乐柠面前,他微微侧过头。
这个角度很考验颜值,但他眉骨高挺,鼻梁挺直,依然英俊非常。
乐柠看了他良久,最终只是沉默着接过茶杯,往后退去,靠在沙发上。
她在思考贺晋荣的话,他们之间的确缺少沟通。她有太多不能说,不敢说的事,贺晋荣不也是如此。
她低着头,看着茶杯中袅袅升起的薄雾,声音很轻:“嗯。”
“从今天开始,我们互相对对方说一件对方不知道的事吧。”贺晋荣提议,微微皱眉抿了口茶。
乐柠面露惊诧,有些惊讶他的话,但很快反应过来,问道:“真的?可以指定问题吗?”
那一瞬间,乐柠想起了很多问题,但是下一秒就见贺晋荣似笑非笑:“你确定要指定问题。”
他的目光意味深长。
乐柠立刻警觉,不说贺晋荣有多少秘密是她不知道的,她自己可是有一个秘密是她目前阶段绝对不想说的。
只是贺晋荣这么说,乐柠又有点怀疑贺晋荣是不是怀疑了什么。
但想从贺晋荣的神色里看出端倪太难了,演员的表情管理大多不错,但贺晋荣这种混商场更不会差,不动声色是基本技能。
就像贺晋荣所说的,太过纯白的人,在商场上混不下去,只会被淘汰。
乐柠蹙眉,思来想去觉得指定问题太过冒险,但口中却还是说:“我为什么不能确定,不过……你年纪比我大,秘密恐怕不少,我还是……嗯,不为难你好了,就自己主动说吧。”
最后一句话,算是敲定了坦白的形式。
对乐柠的话,贺晋荣不置可否,只是轻笑一声:“那从现在开始?”
贺晋荣好整以暇的看着乐柠,乐柠脑子迅速转动说:“我刚才……算是坦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