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句话说,就是心如止水、断情绝爱了。
展林都不知,能叫一个大魔头如此爱上的,会是何等人。
等平安救出大师姐、离开后,要想要问一问青青师妹,她可曾有头绪。
只听房间中,傅惊尘淡淡一声“你近日也多操劳,回去吧”。
青无虑恭敬行礼,捧着那荷叶饼,大步离开。
展林的心悬起来了。
——就要捧着剑,请傅惊尘为这些剑注入真气了。
打头的弟子奉剑。
傅惊尘起身,看了一眼。
他叹气,往内室走,说今日有些疲乏,先把剑都放在桌上吧。
展林随着一群弟子踏入房间中,挨个儿将宝剑放在一长几l上。
这个过程中,傅惊尘始终没有看过来。他已经挪去内室,立在窗前,随手抓一把小米放在桌上,又捏一张信,正安静读。
明烛燃灯,他长身玉立,夜间隐隐看,温润如玉,当真绝色。
哦。
展林想,是个有些绝色的鳏夫了。
看对方注意力不在这边,展林稳稳放下剑,屏住呼吸,转身。
傅惊尘还在读信,似乎没有察觉到这些弟子中多了个陌生脸庞。
转身走出几l步,见仍安然无恙,展林的心缓缓落回腹中。
机会难得,他不忘暗暗观察这房间布置,只见这室内和外面同样简陋,倒是这窗边,养了两只白白胖胖、绒绒呼呼的信鸽,一蹦一跳,亲亲密密地蹭着啄小米吃。
那窗下亦设着案几l,挂了几l根毛笔,铺设信笺,真叫展林刮目相看。
不曾想这魔头,竟也懂得舞文弄墨,亦会写信予人。
展林听多了流言,还以为,大魔头这种性格,只会把想见的人抓起来关着呢。
还差一步,便能彻底踏出这大魔王的房间,顺利摆脱他,然后静悄悄出去,静悄悄地离开这个院落,静悄悄地找到青青,静悄悄地告诉她,快些走——
傅惊尘大约还记得她——
待回清水派,紧急将青青藏起来,弄清楚事情真伪前,先让她闭关上七七四十九天再说。至于救大师姐的事情,他还可以呼叫二师兄等人,速速来增援。
他抬起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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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在门槛上。
嗯?
展林一愣。
没有丝毫术法的痕迹,亦或者中咒的感觉,偏偏他此刻动弹不得,仍旧保持着同样的姿势,抬着脚,却怎么都落不下。
“当年清水派一别,许久未见,”傅惊尘微笑,“别来无恙否?”
头也扭转不动,艰难斜眼看,瞥见层层复重重,素雅衣衫,男人温润如玉,此刻就站在他身侧。
他何时来的?
展林丝毫不曾觉察。
额头冒冷汗。
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死了。
飒飒银杏叶,风吹如雨声。
双生台中,花又青终于见到失踪已三月的大师姐。
此刻她已经全然昏迷,也不知被什么所伤。
花又青不顾一切,情急之下,顶住外面的符咒,自那缝隙中钻进去,唤她,师姐,师姐。
师姐没有回应。
这房间中符咒对离魂多有威压,不过逗留片刻,花又青便守不住了,急匆匆掐诀回到自己身体。
趁其不备,动了一起吃茶的弟子觉魂,把他们全部迷晕后,才用自己的肉身,直奔被关押的大师姐处,
揭开符咒,花又青开了门。
先打开大师姐领口,待看到熟悉的白色胎记后,松了口气。
是大师姐温华君,不是温丽妃。
二人容貌完全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原本还能从身形上区别,但现在眼前人被折磨得骨瘦如柴,一时间,连花又青也有些分辨不出了。
幸好,幸好她知道这一处白色胎记,也幸好是她找到,若是四师兄展林,他必然会犹豫不敢动手的。
昏迷的温华君此时还有一丝鼻息。
察觉到这点后,花又青俯身,将大师姐背在身上。
大师姐个子高,她若抱着走,会影响逃离速度。
此地不宜久留,玄鸮门中危险重重,她算不上顶厉害的人,又势单力薄,此刻最好先带瘦弱的大师姐、找到四师兄后一同离开。
想到这里,忽听人沉声:“什么人?”
刚背好大师姐的花又青抬头,只看到门外庭院,夜色清凉如水,稳稳站着满脸冷漠的青无忧。
这个在外门中曾有过一面之缘的弟子,如今已成了玄鸮门的符宗宗主。
他负手而立,阴晴不定地看着花又青:“你背上那人,乃杀害我符宗宗主之嫌犯,罪该当诛,我师尊仁慈,方留她一条性命——你要带她去哪里?”
花又青不同他分辨,凝气为刃,直直往青无忧面门而去,一招杀意,再遮盖不住。
青无忧见状大骇,倒不是因此招数厉害,而是——
此凝气化刃术,他只见师尊傅惊尘使
过!!!
他和青无虑乃亲传弟子,如今尚未习得此术!
惊愕之下,反应慢了半拍,他堪堪躲过。
待拔剑相迎之际,花又青足尖轻点他头顶,背负着大师姐,已轻盈而去。
青无忧震怒,更为被她踩头顶、做云梯而羞恨。
此等耻辱,远胜众目睽睽下被师尊扇脸万分。
可这陌生男弟子身法极其轻盈,一时间,青无忧竟也追赶不上。
他又恼又激奋,一气之下,铆足力气,牙一咬,心一横——也追不上。
对方灵巧得竟似一只雨燕。
激愤下,青无忧也顾不得傅惊尘万般叮嘱不许伤害此女人了,一掌直直过去,直奔他背上昏迷的温华君。
——若杀不了他,还杀不了这女人不成?
视线之下,那陌生弟子于空中转身,躲避已来不及,只来得及侧身,替背上那女人,生生抵挡了此掌一半威力。
青无忧大惊,看他唇角逸血。
受此重伤,花又青不敢停留,她憋着一口气,唇角流血,背负着昏迷的大师姐,不管不顾往玄鸮门外去。
背上大师姐呼吸微弱,状况不妙。
气息奄奄,仅有一缕,危在旦夕。
若不及时医救,只怕很难挺过今天晚上。
此时此刻,大师姐的命都在她背上了。
花又青恍然间想起,幼时,永安城暴雪。
她两日滴水未进,安静地窝在破箩筐下等死。
等待着自己被砍手臂、拆腿脚,做成桌上餐,入不知名人之口。
大师姐满手冻疮的手翻开那箩筐,心疼地将她抱起,叹气:“这孩子可真轻呀,怎么只有这么点儿肉。”
花又青不想看她,垂眼,眼珠子被雪冻得发痛,麻木地以为她嫌自己肉少,不好吃。
谁知大师姐找其他两位师姐一起,三人好不容易才凑足银子,买下她,拍拍她脑袋,笑着说别怕别怕,以后就有姐姐了。
永安城严寒,饿殍遍野,道路两旁,乞丐争抢着扒死尸的衣服,安静的人间炼狱。
大师姐紧紧抱着她的怀抱是温暖的。
三个师姐趟过深深的、冰冷的雪,轮流背着她,一块硬梆梆的窝窝头掰成几l瓣分着吃,给了花又青一块。
看她狼吞虎咽,大师姐说着不饿,把自己的一块也给了她,要她慢慢磨牙,揉声说妹妹别急,吃完了还有,慢慢来,别噎着……看这小肚子,饿得都能数清几l根肋骨了。
花又青咬牙,不顾那一掌的疼痛,奋力在凉夜中疾驰。
——大师姐,若您现在清醒,必然欣慰。
您亲手救下的小师妹,当初饿得能数清几l根肋骨,现在也能背着您、救您离开了。
可是您现在好轻啊。!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