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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的裁决大神官缓步走到那床塌前,面带微笑,神态恭谦:“陛下!”
那对浑浊眼眸的主人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笑意,但最后还是吃力地伸手摆了摆:“不用拘礼,坐下叙话吧!”
有人搬来一张板凳,很矮,置在那床榻前看上去有些滑稽,阿佛洛狄德看了一眼那板凳,微笑着道了声谢谢,便神色如常地坐了下来,轻声道:“不知陛下找我有何事商议?这几日陛下取消了早朝,原本我也是打算今天来探望您的。”
斜卧在床榻上的老人发出一声轻叹:“阿佛洛狄德,若是教中人人都如你这般,我便也不需要躺在这病塌上也要忧心忡忡了!”
年轻的大神官谦卑笑道:“陛下过奖了,阿佛洛狄德不过是尽了自己的本份而已,哪里配得上陛下的赞誉!”
圣皇双目炯炯地望向这位年纪轻轻便位高权重的大神官,问道:“昨夜可曾听到岛上的嘈杂之音?”
阿佛洛狄德轻轻摇头道:“陛下,我一向睡眠很好,一入了睡,就算是地震了,恐怕也听不到。”
圣皇点点头道:“不错,米诺斯当年倒是跟我提过这一点,对此他十分忧心啊,平日里倒也还好,若是碰上特殊情况,比如说叛乱……”
阿佛洛狄德将头欠得更深了些,说道:“陛下多虑了,裁决殿上上下下对圣教忠心耿耿,怎会有叛乱?”
圣皇似笑非笑,说道:“人老了,精气神明显不如当年了,有时候躺在这床榻上,便喜欢胡思乱想。”
阿佛洛狄德摇头笑道:“陛下为了我教大业殚精竭虑,是我等臣子的福气。”
老人深深吸了口气,又长长地吁出,叹道:“都说负责外事的科托斯口若悬河、口吐莲花,其实你阿佛洛狄德比之他科托斯,只过之而无不及啊!”
阿佛洛狄德摇头苦笑:“我一个只懂屠戮天下异教徒的刽子手,又怎敢与精通外事的科托斯大神官相提并论!”
老人看向年轻大神官的双眼,那对浑浊的眸子似乎想看透这张若桃花一般的谦卑面孔下究竟是怎样的表情。
阿佛洛狄德也同样看着那对充满着矛盾情绪的苍老眸子,神情自若。
“昨晚,发生了一些事情,相信不用我说,用不了多久,你自己也会知道。该如何自处,你自己看着办吧!”又对了简简单单的几句话,老人便似乎乏了一般,软软地睡了下去。
年轻大神官对着那床榻上只露出背脊的老人缓缓行礼,而后微笑退去。
待得阿佛洛狄德的身影消失在广场的尽头,那名暗卫才出现在老人的床头:“陛下,可要动手?”
用背脊对着他的老人呼吸平缓,良久不语,那暗卫便恭敬地保持着欠身的动作。
“等等吧!”过得许久,才听得老人问道,“曼托的首级送过去了吗?我们的外事厅大神官有何反应?”
那暗卫不紧不慢道:“大神官亲手接下了曼托的首级,刚刚那边让人来通知了,说是身体抱恙,这几日的早朝要缺席了。”
闻言,
老人发出一连串的阴沉笑声:“不错,这才是科托斯应有的反应。奥尔德斯呢?”
暗卫禀报道:“回陛下,奥尔德斯烹杀了爱妾阿塔兰忒,尸体属下已经亲自查验,是阿塔兰忒本人。”
老人轻笑道:“奥尔德斯忠心可嘉,让人将我的那对法西兰锡壶给他送去!”
暗卫领命,消失在门外。
老人缓缓起身,坐于床畔,轻声道:“阿佛洛狄德,赫拉克勒斯……让人有些头疼啊!”
此时,被老人念及名字的年轻大神官正缓缓穿过市集,那一身深红长袍在上午的阳光中格外抢眼。他目不斜视,一步一步地走回裁决神殿,直到走上九九八十一阶台阶,他才蓦然止步,陡然转身,望向那正中央的圣殿,眼神一反常态地凌厉肃杀。
他伸手放入口袋,竟从那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卷成条状的字条,缓缓展开后,他微微皱眉,而后将纸条团成一团,在双掌重叠,那字条倾刻间化为齑粉。
身上毫无烟火气息的女厨娘又出现在他的身后,发生一声嗤笑,而后道:“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
他笑了笑,眺望远方:“让你见笑了。”
女厨娘微微撇嘴道:“我的建议……你真的不考虑一下?”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眯眼看向远方,过得良久才苦笑一声道:“他在华夏的京城有些乐不思蜀了!”
女厨娘皱眉:“你当真打算把他推上去?你要知道,他还只是个孩子。而且,他太善良了,你硬把他推上那把黄金圣座,那不是在帮他,而是在害他。”
他摇头道:“我只是帮赫拉克勒斯拿回自己的东西。那原本就该里他的。”
女厨娘微嗔道:“有什么该不该的?依我看,那孩子自己不一定乐意坐上那把椅子,甚至他连走进去的兴趣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