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说,倾国之力都不能完成的艰难征程,他脱离了祖国强有力的支持着,就能凭一己之力完成了吗?
这两年关于那个“新红门”组织的情报如雪片般源源不断地送到了他的桌案上,起先只是在个别行动中碰到了这个组织的人手,一开始无法辨别是友还是敌,但在某些极端的情况下“新红门”的人数次出手相助后,他便开始留心这个神秘却不算复杂的组织——“新红门”只与圣教为敌,似乎这个突然崛起的民间组织生来就站在了圣教的对立面,用强悍的实力和不俗的表现证明了它存在的合理性。关于“新红门”的情报越来越多后,某日他不经意地瞥见了一张照片,照片中的女子留起了及腰的长发,但数十年过去,那曾经无数次让他从梦中醒来的面容却不改当年的飘然脱俗。
于是,他便猜到了,也许流传在京城某个圈子里的某个传说并非空穴来风,当年那个名动京华的男子并不曾在北非那次孤立无援的行动中离世。
相通这一点的他兴奋得整整一夜未眠,而后消失了二十余年的秦白虎归京,他更隐隐觉得,有些事情,可能是注定的,有些辉煌,注定了需要他们这些人来共同谱写。
理着这些凌乱却并非没有逻辑的思绪时,他来到了山道上的第二个叉路口,不远处的停车坪上停着几辆车,他知道,昨日是王家为小家伙举办的二七,今天应该还有些扫尾的事情。想到这里,他深吸了口气,长长叹息了一声,这几年,他一直在观察那个孩子,没有人知道,从那孩子第一次被王小北带回王家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开始在关注着他。
他与他的父亲是截然不同的性子,他身上没有王抗美当年的恣意纵横的气质,他也没有王抗美提刀便能七入七出敌方军营的实力,但这个明明是王家嫡子却不姓王的孩子,身上有着与父辈们截然不同的隐忍、耐心与睿智,无论是姑苏还是江宁,又或者是西湖和江州,无时无刻都会有人将他的作为第一时间汇总到他那里,所以在峨眉山,他给这孩子抛出第一根橄榄枝。他总是希望,如果抗美的儿子能接掌二部,这也算圆了自己一个长久以来的愿望吧!
可是,似乎有人不这么想。这让他再一次困惑不已,一个民间组织的力量,再如何纵横捭阖,能强得过这条正在崛起中的东方巨龙?对于那样的安排,他的内心深处是持反对意见的,持掌二部多年的他比谁都清楚,这个世上没有哪个国家、哪个组织能像二部这般整合如此繁复纷杂的力量——因为这是汉家文化特有的魅力,哪怕一个早已经入籍他国的华人,在汉家文化的召唤下,内心深处也总是会倾向于那个曾经培养和培育自己祖祖辈辈的国度。
想到这里,他便想起在这间四合院里,晚年也依旧为共和国疆域和统一而忧心不已的老人,幼年时老人看到自己总喜欢摸着自己的西瓜头,说“陈霖这辈子就养了真武一个好娃子,这孩子将来定是个好兵”。这个评价如今想来,陈真武都不由得唇角上扬,因为自己接手二部的前一日晚上,老爷子也将陈家的人员排布跟他交了底,所有的叔伯兄弟,老爷子一一点评,的确无论是能力还是前景,无一人在自己之上。那么,当年那个曾不惜余力为共和国奋斗终身的老人,又是如何看出来的呢?
四合院里传来人声,似乎是有人在叫孩子们吃饭,清静了许久的院子,居然是这样子热闹起来的,陈真武苦笑一声,如何那个小家伙真的是在缅甸牺牲了,那此刻无论如何,他也要去一去王家的,可是偏偏却是那样的安排,这让他近几日总有个解不开的结,更让他不理解的是,京城里的老爷子们,居然无一例外地默许了那人这一次的远程安排。
他有些替那个孩子鸣不平,在体制里蛰伏了这些年又辛苦为百姓们做下这许多事情,他的个性、他的手腕,都极适合在这条路上走下去,但是如今却不得不被逼上另外一条道路。
人在世上,想要做些事情,总是需要平台的,总他们生生将那孩子苦苦经营的平台砸得粉碎,如今却要他待在一个破面馆里践行着什么“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这在他看来是何等地可笑和浪费!
于是,他不再停留,一路沿着车道旁的石阶而上。
陈家别墅,在夜色中依旧是那样的熟悉,他本想直接进门,却在门口碰到了那位在陈家地位特殊的妹妹。
薛红荷。
今天的薛红荷一反常态穿着素雅,长长的头发挽成了一个发髻,神色间竟是多了一份疲惫。
“回来了!”她坐在门前老爷子经常用来晒太阳的那张长椅上,冲他挥了挥手,算是打了招呼。
陈真武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了下来,嗅到了一丝烟火气,便知道她刚刚应该是去了山下的王家。
“送了些香烛元宝去,其实除了这些,我也不知道还能做点什么,他还活着的时候,我便觉得跟他八字不合,若是他又活过来,我该还还是与他见一面吵一次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哥,他明明是个很讨厌的家伙,可是为什么他走了,我却觉得有些难过。”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